真情不是装得出来的
记:闭庭之后,你的感觉是什么?
文:既觉得不虚此行,完成了“成都大轰炸”受难者以及市民的重托,也深深知道,我不过才迈出了第一步。我还是一个和平的使者,这同样是我日本之行的责任。随着与日本各界交往越来越多,我为他们的真情所动,那种对中国人民的情谊不是装得出来的。
我参加了日本各界人士举办的欢迎仪式,各界代表发言,批评军国主义,正视历史、以史为鉴、共创中日两国和平未来成为共同的呼声。经济赔偿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日本政府要还中国人一个公道。
记:你在日本有没有遇到一些不同意见者?
文:没有。凡是向我提问的,我都尽力作答。我没有遇到一个企图以提问的方式来狡辩历史的日本人。相反他们处处在帮助我。
记:10日下午你去日本参、众两院,拜会几位议员,情况如何?
文:我们一行共9人,首先拜会了众议院3位议员。服部良一、斋藤劲议员对我深深鞠躬,向“成都大轰炸”受难者表示深切同情。我向议员通报我此行的目的和要求,对方表示:第一,十分同情“成都大轰炸”的受害者,支持本次申诉;第二,愿意向议会提交有关“成都大轰炸”的材料,促进议会对有关赔偿法规的通过。对此我表示感谢。我也代表成都市民,就日本政府和人民在汶川大地震期间给予的无私援助表示感激,并邀请他们来成都,看看我们震后重建的家园。
记:你还去了些什么地方?
文:11日上午休息,在日本友人建议下,我去了东京千代田区神保町的内山书店,它和上海的内山书店、鲁迅及其后代有着很深的渊源。书店陈列的多是来自中国的文学、科学、历史、政治类书籍。最高一层也摆卖一些来自中国的电影、电视剧、纪录片DVD。只有少量的日文书籍掺杂其间。内山书店风风雨雨70年挺立不变,都是因为那段难忘的中国缘和鲁迅缘。
亲历3月11日的大地震
记:地震发生时你在做什么?
文:11日下午,我被日本友人接到东京一条僻静的小街,在一所平房里参加“东京大轰炸”原告团的见面会。因为日本当局没有对帝国覆没前夕饱受轰炸的日本平民进行补偿。一会儿就地震了,我坐在椅子上也要摔倒。波浪式的抖动至少持续了3分钟,我感觉比汶川地震摇得更厉害。出于本能我想朝外面跑,却发现与会的日本人谁都不出声,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就像坐渡船一样。我也不好意思独自出去了。
记:房子没有出问题吗?
文:后来我才知道,日本人之所以镇静,一是他们的建筑大多可以抗十级地震,二是日本为地震多发国家,大家见惯不惊。在剧烈摇晃中,房梁嘎嘎乱响。隔壁是一家花店,不时发出器皿倒地破裂的声音,比较刺耳。接着会议室里的文件盒、书架倒地了,会议就此中断,大家才走出门去。我以为会有很多人跑出来避难,可是街面上并没有多少人。
记:接下来怎么办?
文:日本友人决定护送我回到小石川后乐园。我们一行5人来到地铁口,发现地铁停运了,手机也没信号。宽阔的大街上停满了汽车,很多人弃车步行。街道反而显得很安静,没有惊叫,没有喧哗,没有拥挤,余震发出的轰鸣声显得格外清楚。由于没有出租车,我们决定步行。
沿途临街的食品商店、杂货店等,不但没有关门,反而免费向路人提供瓶装饮用水和食品。我想,这不是谁的命令,而是日本人形成的一种面对灾难的群体机制。走了两小时后,中途我们路过著名的“酒居屋”,看到里面灯红酒绿,肚子也饿了,就进去吃饭。我看到不少青年谈笑风生,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整个大厅静谧而恬然。晚9点我们继续上路,路上有汽车在跑,估计交通恢复了,但地铁依然关闭。近12点我们才到达小石川后乐园。我一看电视,方知发生了特大地震。余震还在持续,奇怪的是,酒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出来避难。对面一栋写字大楼灯火辉煌,人们依然在上班……
记:这很能看出日本人应对灾难的素质。第二天你外出了么?
文:12日中午交通已经恢复了。一濑律师来接我,我们乘坐列车去东京郊外的花小金井,会见一位中国籍教授。一路上他都在打盹,此前他没有休息,没有因为地震而中断工作。临走那天他送我到机场,机场滞留了上万旅客,但秩序井然。
记:平安回来,还有什么打算?
文:除了继续对“成都大轰炸”受难者进行调查、取证,我们还在筹备“7·27”大轰炸70周年祭以及历史事件研讨会。这一切,正是为了两国人民的友谊与未来。认真才能正视历史,正视历史才能激发爱心,爱能创造奇迹,爱能共酿和平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