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仲,既是“黾学学派”的创始人,又是“黾学”最好的践行者。他提出的学术主张,形成了包含有哲学、美学、书学、文学、诗词学和绘画学的完整而又科学的黾学学术体系,为现代学术体系的构建做出了突出贡献。
王学仲,诗、文、书、画四绝,著作等身。他不仅是一位诗文书画皆有建树的文化学者,还是一位具有独立见解和开拓精神的书画理论家、美学思想家。
他学养深厚、才华横溢;他淡泊名利、德艺双馨。从他的言行、著作、艺术创作上,处处体现着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发展的特殊使命感和崇高责任感。虽然他的部分绘画与理论还不能被人们所理解,但他已经为继承、发展、弘扬我国优秀民族文化,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走入世界文化艺术之林,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金台点将”栏目点之,是以为记。
王学仲,1925年出生于山东省藤县(今滕州市),195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天津大学教授,兼任南开大学、广州美院及日本筑波大学客座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顾问,王学仲艺术研究所荣誉所长,中国文联第八届、九届全委会荣誉委员。曾任中国文联主席团成员,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天津书法家协会主席。
对本民族文化充满自信
李树森:您于上世纪70年代总结提出了三则治学主张,即:二言——欧风汉骨,东学西渐;四感——文化的厚重感、历史的沧桑感、诗人的苍凉感、艺术的高贵感;四我——扬我国风、励我民魂、求我时尚、写我怀抱。并以“四我”精神为从艺知行合一的根本。这是您基于怎样的认识提出的?
王学仲: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日本筑波大学任教时,一位法国教授来访,当我问及他在日本最高兴的事时,他说:“最高兴的事是在一家日本旧书店里买到了一本《老子》。”这个普通事件显示了中国文化在国外的思想价值和独特魅力。
中国的《孙子兵法》在美国西点军校成为教科书,孔子被美国人推崇为十大世界名人,《论语》、《三国演义》在新加坡被作为企业经营与社会教育的方略。诸如此类的事例很多,这足以说明中国的文化在影响着世界。
炎黄二帝,奠定了中国文化文明的肇基。中国文化有无与伦比的包容性,虽在历史的长河中朝代有更迭,国体有分合,但中国文化嬗变分明,涵盖广大,维系数千年而不湮灭,这未尝不是世界文明史一大奇观。虽然中国历经长期的封建社会而重道轻器,导致了我们科学技术的相对滞后,甚至造成了近现代一个时期内国力的相对衰弱,但国力暂时衰弱,不应该影响我们对华夏文化自信心的坚守。
最近几十年来,西方文化及意识形态以软着陆的方式进入中国。基于此,我们要对中国文化进行系统化,系列化的整理、弘扬和推广,这是时势所需。
弘扬推广,就是我讲的东学西渐。在欧风披靡之下,我们要有华夏汉文化强大的自信心和独立精神,还要有弘扬推广中华文化的远大抱负,这就是欧风汉骨。
一个热爱中华民族的有识之士,要有几根硬骨头把自己撑起来。艺术总是承载着一个时代的精神,艺术家要有与国家民族同命运共患难的精神。我们有责任在海内外大力传播,弘扬推广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以励民魂,这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我们也有责任为全人类文化做出中华民族的一份贡献。
在外来文化面前,我们要做到不卑不亢,显示出我们泱泱文化大国的风采。
徐悲鸿:“诗书画三怪”
李树森:您曾受业于徐悲鸿、齐白石、吴镜汀、黄宾虹、蒋兆和、叶浅予、容庚等前辈大家,被徐悲鸿先生誉为“诗书画三怪”,他曾挥笔称赞:“呼延生方在少年,其书得有如是造诣,禀赋不凡,盖由天授,与之古人,在唐则近北海,宋则山谷,明则倪文征、王觉斯,而非赵、董世俗之姿可相并论。”如今,您已成为蜚声海内外的艺术大家,请问这些前辈对您哪些方面影响最大?
王学仲:1942年,我考入北京的京华美术学院。除在课上学习外,我还经常喜欢到容庚、吴镜汀、黄宾虹等老师寓所登门求教。
吴镜汀先生的教学方法是让学生们观摩他的作画过程,每周发给学生一张山水画稿,学生临摹后连同习作上交以换取新的画稿。
黄宾虹先生的画作,当时并不能为北方的画家和收藏家所认知,他很寂寞,但一直坚守自己的艺术主张不动摇。在落寞之中,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理论研究。他的艺术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后才逐步为人所了解。黄宾虹先生对我启发最大的是怎样融合中西艺术。
齐白石给我们授课时,已七八十岁。在当时沦陷的北京,他隐居遁世,门上贴着“画不卖与官家”的字条。先生画案的笔池内养着活虾,水经常换,很清洁。1950年,齐白石九十高龄,我作为北平艺专的学生,随李可染老师去拜访他。他送我两幅画,其中一幅是虾。他说:“为了画虾,直到现在我还在观察虾。”,“为万虫写照,惟鳞属之龙,未尝亲见,不敢大胆妄为也。”齐白石先生重独创、重实践的精神,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
我是一个学无专师的人,但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徐悲鸿先生。
1949年1月,我在北平国立艺专有幸成了徐悲鸿先生的学生。他对书法、国画的改革,都有自己的看法和主张。他的一些论见,如“文人画在产生时很有创造性”,“尽精微,致广大”等等,都很独到,他提倡个性与独创。
有一事对我的人生道路起了重要作用,当时我由于生病而辍学,甚至产生了悲观消极的想法。徐悲鸿先生指示工作人员多次给我汇钱,用于治病和继续上学,他亲笔写信说:“病症静养可愈,须具信心,多食葱蒜并节思虑,自易恢复。愈后仍需来院学习,以竟前功,所谓玉不琢不成器,鼓励勇气以奏肤功,望弟自爱。”
我已八十六岁,各位老师对我的教诲犹历历在目,他们的治学精神,优秀品格,影响了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