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小遭撤并村民缴费保留存 引撤点并校教改深思
碱北村的“教育逆动”
撤校之前,是否先询问村里学童和他们的家长
碱北村,长白山支脉老爷岭深处的一个偏远村庄。
这里距离最近的县城约85公里,距离最近的镇17公里,地势偏远,四面环山,撤点并校的浪潮却并未被山峦阻隔。2007年村里的“完小”——碱北小学被撤并,但在村民要求下,仍作为教学点留存。
村民不知道外边校车安全事故频发,也不知道关于撤点并校的争论,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了这个村的“学校”。
出村向南不远,一面显眼的红旗所在处,就是撤点并校后留下的小学教学点。
20多平方米的教室,裸露红色砖块的两面“火墙”中间摆放10多套桌椅,来人随便碰一张桌子,都会嘎吱嘎吱作响,斑斑点点的黑板上整齐地写着“m→a→ma”……整个教室没有讲台,只在教室的角落有一张堆满书籍和资料的桌子,上面没有一本像样的课外书籍。冬天取暖的炉子冰冷地躺在另一个墙角。
一位被挽留的在编老教师,两名5年前被清退却被村民用每生每月100元学费劝留的“80后”代课教师,还有25个孩子,就是这里的主角。
这里是黑龙江省牡丹江市林口县朱家镇碱北村教学点,但是村里人还是习惯郑重其事地叫它“碱北小学”。
“周校长”一嗓子“上课了”,读书声响起了
外人从县城到碱北村,需乘坐两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再坐一个多小时小客车。农村5月的清晨,空气应该是很清新宜人的,但是在碱北,一阵阵牛粪味扑鼻而来,在这个偏远山村养牛是种田之外的最大收入来源。
碱北村里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通往镇里,多条小溪横穿过路面,尤其是夏天小溪涨水,村民出行很不方便。村里住着200多户人家,因水土流失严重,耕地面积逐年减少,村中年轻人大部分在外打工,村中只剩下老人和孩子。
早上6点多,下了车,踩着软绵绵的满是牛粪的村间小道,绕过一个柴草垛,记者找到了“碱北小学”。
整个“校园”冷冷清清,只有呼啸的风声,“操场”上除了几堆柴垛,一块裸露的大石头,两个横躺着的废弃篮球架子外,就是一地河沙。三两只母鸡在篱笆脚下寻觅着食物。紧挨着“校园”的左侧是一道被流水冲刷出来的沟壑,到了雨季,流水会漫过整个操场。
碱北村老支书周殿彬介绍说,“碱北小学”现有3名教师:年届五十的周玉才是唯一的 “留守”在编教师,在乡下人观念中,到了这年纪应算老人,大家伙儿都尊称他为“周校长”;孙恩权和徐瑞香小两口是“代课老师”,都是“80后”。
7点到8点,家长们陆陆续续把孩子送来了,跟家长们简单的寒暄之后,徐瑞香老师和孙恩权老师把所有的孩子都领进教室,一一为孩子们整理衣服和书包,有些孩子还不知穿上应季的衣裳。
8点整,“周校长”喊了一嗓子:“上课了。”顿时,孩子们都直起小腰板,背着小手,坐在自己的板凳上,跟着徐老师大声地喊着:“7等于5加2,等于6加1……”
“校园”里的琅琅书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8点40分,“下课了!”周玉才又一嗓子。
孩子们来到了“操场”,小女孩们蹲在地上玩着地上的河沙,小男孩们则跑到两个篮球架子那儿去攀爬,那块裸露在地面的大石头旁边,两个小朋友也开始捉起了迷藏……
看着孙恩权夫妻俩在“操场”陪同孩子们尽情地玩耍,周玉才说,他们夫妻俩5岁的儿子也在其中,许多孩子也都跟着他叫“爸爸妈妈”。班里的张书文是喊“爸爸妈妈”比较勤的孩子之一,张书文的父母离异,父亲在外打工,只有爷爷带着他。张爷爷也认可这种称呼,他希望孙子多一些父爱母爱。
徐瑞香对正在给一个学生系鞋带的丈夫孙恩权说:“天气好了,咱俩可以跟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周校长”无奈地摇摇头,说:“除了玩这个,25个孩子课间唯一可以玩的就是地上这些修房子剩下的河沙以及两个篮球架子。”冬天的时候,孩子们不能出去玩,徐瑞香只能一边看着炉子一边给他们讲点儿小故事。
“上课了!”“周校长”又一嗓子,10分钟的课间休息就过去了。孩子们又背起小手,挺直腰板儿……
就这样,上午4节课,下午两节课,放学后,老师都会将学生送到家门口,亲自交给家长,每天简单而细致地重复着。
74岁的栾荆贵在家门口接到5岁的孙子栾万金后,开始滔滔不绝。他说,儿子儿媳在城里打工,他和老伴腿脚都不利索,孙子全靠这3个老师帮忙照顾着。
就在老人说话的时候,孙恩权抢过老人手里的掏粪耙子,把地上的牛粪拢在了一起。栾荆贵说,平时家里有什么活儿,到“学校”找到他们,他们定会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