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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7日,房山区史家营乡金鸡台村,几名工人在山上卸煤。本报记者 李强 摄
10月27日,房山区史家营乡金鸡台村。
煤窑出山的路上,随处可见乡打非办车辆,还有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人员。在运煤出山瓶颈的贾峪口综合检查站,公安、交通等多部门联合执法,此前存煤向外运,均须出示房山区国土、安监、发改委联合批准的“煤炭准运单”。
同日,仍然是史家营乡。
一名满身煤灰、蓬头垢面的男子手拿纸烟,胳膊下夹着手电筒,低着头朝山下走去。男子是山上一家煤窑的包工头。9月底,他带领20多名老乡重返金鸡台。
此前,北京下大决心治理小煤矿。今年6月,房山关闭了所有的小煤窑。但近日,记者走访发现,莲花庵、大村涧、秋林铺、西岳台等多村庄内,均有私窑在挖采,山中已开始囤煤。
10月27日中午,史家营乡瓦窑台处的深山沟里,一片马达轰鸣中,一车车原煤被倾泻在山坡上。
煤车刚走,几名工人便跟着一辆铲车上前,将煤堆推平。
此时,另一辆煤车在山腰上露出半个车身。一名满身煤灰,头发蓬乱的男子拿起一个烟盒,用笔在上面添加数字。
大批窑工重返金鸡台
包工头王喜(化名)说,最近一个月,大批窑工重返金鸡台村,“在瓦窑台,光我知道的窑口就不下二三十个”
下午4时20分,金鸡台村的另一条山沟中,一辆依维柯在坑洼的山道上快速行驶,未上锁的后车门不断被晃开,再关上。车门开合之间,露出矿灯和几名窑工沾满煤渣的眉眼。依维柯随后钻入一道水泥大门中。
与依维柯交错间,几名工人走出水泥大门,走进门口的几间小平房。房子门窗破陋,把头的一间屋内,工人们介绍说,他们的两个老乡第一天报到,准备明天下井。
平房后面的山坡上,几名男子正拎着矿灯往山上爬。
工人称,他们大多来自河北涞水、张家口及湖南、四川等地,大部分已在此挖煤多年。去年年底,他们所在的窑口被全部关闭,工人被遣散回家。直到一个多月前,他们接到包工头的通知,又回到了金鸡台。
“这里的几条沟都开了。”包工头王喜说,今年二三月时,整个金鸡台仅有三五个窑口在深山中开井挖煤,其余的窑口或是自行封堵,或是被巡查人员炸掉。但最近一个月,大批窑工重返金鸡台,“在瓦窑台,光我知道的窑口就不下二三十个。”
该说法得到另一名年长窑工的证实,“说干很快,只要把原来的井挖开就行”。
黑窑工日薪涨百元
多名窑工说,去年,他们每天挖煤所得约是一百七八十元,多则200元左右。今年,窑工每天的工资在300元上下
王喜称,他们窑的煤层好,有30米宽,现在有20多名工人,准备再招10余人。“这两天刚放过炮,药味儿还没散净,得上鼓风机,招人还得等段时间。”
王喜介绍,一般的煤矿,招人、挖煤及把挖出的煤运到囤煤点,均由包工头负责解决。煤老板只管买矿,并保证没有人来查封。“我们矿每天出煤百吨左右,算上煤工工钱和租运输车的费用,每吨煤的出窑成本为二三百元。目前山内的煤价在六百元左右,煤老板每吨的利润大概有300元。”而作为包工头,王喜每月的收入则有十四五万。
“和去年比,工钱涨了。”采访中,多名窑工说,去年,他们每天挖煤所得约是一百七八十元,多则200元左右。今年,窑工每天的工资在300元上下。
金鸡台村沿线,路边尽是堆积的圆木和散碎树枝。靠近村头的一排房中,两名男子正在试图锯掉门口碗口粗的树,见有人驻足观看,便匆匆收起锯条。
路边一家商店的店主称,大批窑工住在山上,一些日常用品都来这里采购。去年窑口被封后,工人都走了,商店的生意一下子变得很冷清,直到这几个月,才有所好转。
店主说,煤矿重开后,来村里租房的工人开始变多。跟着,“一些去年退租离开的女子也开始回来,现在村里有将近二十个”。
“煤黑子俩月不进家就憋不住了,他们赚的也多,有钱。”王喜说,这种现象在煤矿附近很正常。
多个被封窑口重开
在两处六七月份曾被炸毁的窑口,几名工人手拿挖煤工具,从一米多高的煤井中走出。窑口邻近的马路边空场上,堆积着少量的煤
此前,北京下大决心治理小煤矿,房山及门头沟区政府分别表示,将在2010年关闭所有小煤矿。今年6月,房山关闭了所有的小煤窑。
6月29日,记者发现史家营乡大村涧、西岳台两村附近,仍有小煤窑开矿。此后,史家营乡“打非”人员确认后,将该窑口炸毁。
10月27日中午,同一个窑口,几名工人手拿挖煤工具,从一米多高的煤井中走出。记者看到,该处至少有两个窑口在挖煤。窑口邻近的马路边空场上,堆积着少量的煤。
与之类似。
去年12月,莲花庵村“二矿”附近一处矿井,8名盗采人员下井后,因为天冷点燃木头取暖,两人吸入过量有害气体中毒死亡。在去年采访时,该窑及附近窑口的工人都已离去,现场只剩下挖凿的工具和推土车。
但10月27日,该处,柴油三轮车不断从半山腰的两家煤窑驶出,将煤倾卸在窑口平台边缘。
另一个窑口处,一条铁皮管从半山腰延伸而下,地面平台上未见有煤。被问及是否有存煤出售时,两名工人均称“煤都在山上,什么时候来拉再(沿铁管)往下放”。
走访中,记者看到,多个窑口打开,很多相连的山坡上堆积着大量煤炭。
多部门设置两道关卡
在贾峪口综合检查站,凡经过的车辆,均须手持一张印有房山区国土、安监、发改委联合批准的“煤炭准运单”
在这些煤窑下山的路上,随处可见该乡打非办保安的车辆,还有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人员将吉普车停在路口,几名保安站在旁边。
接近中午12时,路口旁边一块大石上,放着几盒盒饭。这是保安人员的午餐。
据知情者称,目前,打击非法盗采工作仍在正常进行。不断有“死灰复燃”的黑煤窑遭到保安人员制止,窑口也被炸掉。与此同时,保安人员还在一些通行道路上安排值守,以确保山上的煤车不能运煤下山。
27日,在一处出煤矿井附近,多个井口被简单封住。有工人称,其窑口刚被保安炸掉,老板说暂时停工几日。
在该乡打非办厂院内,五六名矿工模样的男子被关在打非办一楼的房间内,这些人自称是黑煤窑的工人。
同日,贾峪口综合检查站,数十辆大车在检查站内侧的车道上排起长队,逐辆通过地泵并接受检查。
贾峪口综合检查站被认为是史家营乡运煤出山的瓶颈,几个月前,开始正常运行。房山区公安、运政、交管、安监等多部门在此联合检查。凡经过的车辆,除接受是否超载等基本检查外,每辆车均须手持一张印有房山区国土、安监、发改委联合批准的“煤炭准运单”,上面记录着车辆情况以及煤炭所属煤场或煤矿的名称。
现场工作人员介绍,目前,史家营乡范围内所有煤矿均已关停,但尚有12家煤矿和六七家煤场的存煤需要外运。为此,设置了这种“准运单”,作为出站的“身份证明”,每张准运单只能使用一次。
除去对煤的检查,拉煤车辆也要有相关部门发放的合法手续。单据和手续由公安部门审核发放,每周更换新样式的票据,旧票作废。
该工作人员表示,以上做法就是为了杜绝黑煤窑运煤出山,凡是黑煤窑的煤一经发现均被职责部门没收,“一车也让他拉不出去”。
非法的煤运不出去,与采矿有关的设备想要运进山,也要经过检查。
据了解,凡有采矿设备通过检查站,必须要有区供销社、乡政府联合签字的手续才能通过。同时,被用作开矿所用的木材也不允许进山。
数千元可买来准运单?
一煤场主称有方法能买到“准运单”,每张3800元至3900元左右。“有人在倒卖准运单,只有有关系才能拿到”
10月29日,靠近史家营乡政府的枣林煤场内,一位小煤场主正在整理散在地上的煤。他坦言,眼下担心的不是如何往外运煤,而是山上的煤怎么运下来送到煤场。“现在都开挖了,但我在金鸡台的五六个窑口全部关停,因为挖出的煤运不下来,保安人员在路上‘重兵把守’。”
“从金鸡台往山下运煤比鸡拉屎都难。”该煤场主说,只要煤能运来煤场,再运出去就不是问题了。
为此,他将目前的生意重心转向煤场,窑主想办法将私采的煤运到煤场,其余问题由他来解决。“莲花庵、秋林铺、大村涧那边的黑煤窑,很多都往我这送煤。但每吨只能赚几十元的倒运费用。”
被问及如果不走贾峪口,是否可通过其他渠道绕过检查站将煤运出时,该场主称“几乎不可能”。但他透露,自己有方法能买到“准运单”,每张3800元至3900元左右。“有人在倒卖准运单,只有有关系才能拿到。我们明天走几车,车也是他们出,有手续”。
另一煤场主说,他们拿到的准运单大多是别人剩余的。
这位煤场主说,相关部门如果确定境内有手续存煤的具体数量,向外运输时,每张准运单都在检查站存底、累加。然后按每车的规定载重进行整除,不难监控什么时候运输完毕。即便是这些票据可以倒卖,到头来也只能损害卖票人自己的利益。但有关部门是否掌握具体数字,目前不得而知。
据贾峪口综合检查站一工作人员介绍,今年七八月时,每天通过的煤车数量在一两百辆,最近通过的数字每天在七八百辆左右。“估计是(煤矿、煤场)想尽快运完,年前年后应该差不多”。
房山公安分局称,根据区国土资源局对合法煤矿和煤场实际勘测的存煤量、公路局核定的公路承载量以及煤场主上报的每天运输量,分局核定出运煤车证数量。“车证印有防伪标志,有效期为7天。每周发放一次,过期作废。同时,运煤车证必须与煤炭准运单及公路局出具的初检放行通知单一起使用,才予以通行。”
房山公安分局表示,发放运煤车证时,分局督察现场监督、录像,要求煤矿及法人要严格按规定使用,否则承当相应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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