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杰:
这次违法倾倒铬渣废料,导致麒麟区三宝镇张家营村委会的两户村民家中饲养的77头牲畜出现了死亡。在今天上午10点钟的时候曲靖市已经按照目前市场价30块钱一公斤的价格对这些受损的农户,也就是两户群众进行的赔偿。牲畜的重量是怎么算出来的,据我们了解,在牲畜死亡进行检验之后,当地畜牧部门对死亡的牲畜进行了称重,之后才进行消毒掩埋处理,两户群众对这个赔偿标准还是比较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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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违法倾倒铬渣废料事故中,导致了牲畜死亡就这两户村民,其余的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和牲畜出现死亡的情况。
白岩松:
好,刘文杰保持在线,可能一会儿还有情况向你咨询。
说起铬渣,大家可能就会疑惑,这是一种什么渣,它离我们的生活好像非常远,其实离我们的生活又很近,如何面对它的废渣?给我们带来的危害又是什么呢?
一起通过一个片子了解一下。
(播放短片)
解说:
仅一墙之隔,墙的这边是珠江的源头南盘江,垃圾漂浮、恶臭袭人,而墙的另一边就是陆良和平化工厂杜放的剧毒化工废料铬渣。在社会舆论的强烈关注下,从昨天开始,这加工厂才开始派人忙着在铬渣堆表面覆盖石棉瓦,并打桩搭架,加固加高围墙。
记者:
这个堆几年了?
工人:
记不得了。
记者:
记不得了?就一直堆在这里?
工人:
十年了。
记者:
十年?
解说:
工人们说,这里的铬渣大约有28万吨,已经堆放近10年。残留的水颜色让人震惊,正是这个蓄水100亿方左右,被铬污染的积水潭已经让数十头来此饮水的牲畜死亡。
神秘的铬渣毒性究竟有多大?据了解,铬渣遇水后会会产生剧毒物质六价铬,而六价铬一旦汇入地表水,或渗入地下水,将对地表水、地下水和土壤造成严重污染,从而也会对人的身体健康造成极大危害。而在我国,铬污染的处置却一直是个难题。比如今年6月,在甘肃,记者在走访一些铬渣处置企业时就发现,尽管在外堆存的铬渣已被运走,并解毒处理完毕,但是大量的铬渣残留物却仍然不能全部清除干净。
张兴林(甘肃环保厅固体废物管理中心主任):
经我们检测部门检测,铬渣厂厂地周围,厂地地表底下,约2到3米的厚度都不同程度受到了铬的污染,由于长期受雨雪淋湿,六价铬溶出,渗入地下。
解说:
据专家介绍,铬污染的土壤修复方式一直是个科技难题。现有的三种修复方式都不成熟,也正是由于毒性强,修复难,基于对铬污染的重视,上个世纪90年代我国开始全面整顿铬盐行业,逐步关停并转了40多家铬盐企业。到2005年只保留了25家,而对于残留的大量铬渣,国务院在2005年也曾向全国发出通知,要求所有历史堆存铬渣都要在“十一五”末全部实现无害化处理。但是从云南曲靖的这家陆良和平化工厂来看,国务院的要求显然没有实现,大量残留的铬渣不仅没有进行有效的处理,而且还出现了极其恶劣的随意倾倒事件。
白岩松:
说道铬渣,就要说到铬盐的生产,就要说到六价铬。其实谈到它的时候非常矛盾,一方面通过这个节目之前的这些展示来看,我们看到的是它跟我们生活和环境带来的危害,它毕竟作为一种有毒的重金属,一旦渗入到地下水里,真正消解它是非常艰难的过程,而且没有成熟土壤修复技术。
接下来我们可以看一个它跟我们生活有关的介绍,这是今天我在看相关文章的时候,内心的确非常矛盾。首先,国民经济中约10%的产品与铬盐有关,这说明它很重要。接下来,我国铬盐生产约占全球产量的40%,居世界第一。产量当然也是世界第一,说明我们又非常需要,更何况我们还一般不让它出口,因为怕我们扩大产能,给环境带来更大的危害,即便这样,我们的产量都占到了全世界的40%。一是很重要,二是很需要。接下来看,铬渣污染是迄今未能解决的世界环保难题。全世界都没能解决,德国的相关企业最后给运到南非去了,也不知道南非的兄弟们现在是怎么面对它的。铬盐行业长期被列为我国严重污染行业之首。这一点国家的有关部门不是不知道。
现在在我的手里,就拿着一个一个刚才在短片中介绍说的,2005年当时国家发改委和当时国家环保总局联合下发的《铬渣污染综合整治方案》,其中说到了这样一句话,我国铬盐行业污染严重,生产技术落后”但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2010年底之前,所有堆存铬渣实现无害化处置,彻底消除铬渣对环境的威胁。今天是2011年的8月份,我们知道这个目标并没有实现,这个时候又该如何问责?一个国家部门的整治方案,如何维持它的严肃性和有效性呢?
这我们先不说,接下来我们就关注,在厂子里堆的铬渣,甚至一搁搁到了将近十年,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专家会帮助我们解读。
李丽(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固体废弃物污染控制技术研究所副研究员):
这个不符合国家相关标准,因为我们国家也有关于危险废弃物贮存的污染控制标准。2001年左右,也是国家环保总局颁发的标准,它对于危险废物在企业内贮存的相关要求,不光是防雨,还要防风、防扬尘的措施,然后要有标识。在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储存厂前,在企业先贮存。但是这个贮存期限不能超过一年,贮存了这么长的时间,明显它违背了法律相关条文的规定。
距离上肯定也是有问题,因为像南盘江这样的地方,在环保里面称为环境敏感点,你跟环境敏感点这么近的距离,实际上是有非常大的环境隐患。一旦有大的洪水,铬渣就会被冲到江里面去。
白岩松:
听完了这段话的时候,担心还会延续。说到这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特别热门的词,叫产业转移。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呢?因为下午我看到了一个评论,在这个评论上,它微博里的头几句话让我一下子突然特别有感慨。我国西到东低,江河全都是从内陆流向东部、南部沿海的,如果为了图一时之利,搞所谓的产业转移,将重污染的行业全部迁到西部,那么类似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也就是说,如果像广东、浙江、江苏等等这样发达的省份,把产业转移,一些重污染的都挪到西部,但是我们国家是西部高,东部低,会不会将来有一天它又会以水为载体,又重新流回到东部呢?那不等于白干吗?真的会有这样的担心吗?接下来咱们得关注一下在云南曲靖的这家造成铬渣污染的企业。
(播放短片)
解说:
这两天受到铬污染传言影响的还有广东、广西两地,因为他们都在事发地点南盘江的下游。
今天上午,广西自治区环保厅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目前广西境内水质还没有受到影响。
冯振年(广西自治区环保厅巡视员):
我们没有检测出来六价铬,或者说是总铬,也就是说在目前来讲,在云南曲靖发生的铬渣违法倾倒事件对我们广西目前还没造成水质影响。
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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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广西自治区环保厅介绍,他们是8月13日下午在网上发现南盘江受铬污染的报道后,立刻组织力量进行调查核实的。而广东省环保厅也是在8月12日晚上才得知此消息。显然,云南省的环保部门并没有将信息在第一时间通报给下游的广东和广西。
市民1:
自己平时会用滤水器,滤多一层会好一点。
市民2:
(相关部门)最好检测紧密一点,有什么讯息要随时告诉市民。
解说:
广东省环保厅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已经启动了应急预案,全面监测珠江水质,保证每日一查。
周永章(中山大学环境与地球资源研究中心主任):
重金属污染随着距离的增加,影响会越来越小,主要稀释作用,还有环境的净化作用。一般来说,近距离两三百公里以内,影响是比较大, 但到了四五百公里以外,慢慢就降为正常水平。
解说:
五千吨铬渣污染没有污染珠江水,这是一个值得庆幸的消息,但是面对曲靖有关部门对此事的处理,确实让人疑问重重。事发已经三个多月,为什么对此次严重污染事件的处理只停留在刑拘两名司机上。对涉事企业的调查,和对失职、渎职监管人员的问责也没有任何消息,特别是曲靖有关部门对污染源的处置是否有效,云南曲靖铬污染事件疑问还有很多。
白岩松:
先别立即就得出这样的答案说没有污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至于被抓到的这两名该抓,但是在该抓的过程中,我也有一个非常大的疑惑,什么疑惑呢?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个企业当然要出钱,让人家挣钱,你要把铬渣的废料运到贵州去进行处理,这哥俩没拉多远,就扔山上了。挣你的钱也太容易了,这个企业为什么不要贵州的企业收到这个铬渣的回条呢?这样就鼓励司机就近距离倒。
另外一点很奇怪,如果贵州的这家企业跟云南企业是有协议,为什么不等到铬渣来了之后,我再通报给企业,所以最后整个的链条都是在鼓励这两个人随地扔废渣。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让人怀疑这个企业本身是不是一个同谋。针对这样的一种怀疑,当地曲靖环保局的局长会如何回答呢?听听他接受采访的声音。
杨树先(曲靖市环保局局长):
这一堆铬渣已经是20多年了,所以我们是当地环保都定期进行检查,他们(企业)承担着国家一个项目,就叫铬渣解毒,每年任务两万吨左右,叫他们来处理这个铬渣。这个任务完不成,他们就认为可能会对他们进行处罚,他们在这个时候非法擅自对外运输。按照运输的条件,一要向环保部门报告,我们还有一个运程的连单,这个时候,他一没有向我们报告;二,他们擅自和贵州签这个协议以后,他们没有跟踪。所以我们在这个定性当中,他们也是非法的。
白岩松:
这是我刚才说巨大疑惑的回答,但是另一方面也要反思,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人家公然做这种行为,作为环保部门这样的督查或者监察是不是也有失职的地方,今后怎么堵类似的漏洞呢?说到这个企业,接下来还是要连线我们在曲靖的记者刘文杰。
刘文杰,你好。
刘文杰:
岩松,你好。
白岩松:
报道说这家企业亚洲最大,可是一看它又一是个屡犯屡改的大户,这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它的能力怎么样?
刘文杰:
我们了解,陆良和平化工公司成立的时间是在1988年,1989年开始投入生产的,生产之后有17年都没有对铬渣进行任何的处理,生产的铬渣废料就是露天堆放,都在南盘江的旁边,最多的时候堆放了28.84万吨。国家从2004年起就强制要求对铬渣废料进行无害化处理,但是陆良和平化工公司直到2007年才建成了一个无害化处理,年能力是两万吨的装置,这几年只处理了10吨左右,目前堆放在这里的还有10多万吨。今年这家公司又投资八千万新建的处理装置能力在六万吨能力的设施要到明年5月份才能投入使用,所以,这一堆堆在这里的十多万吨铬渣废料,如果这个装置投入使用之后还用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处理完。
白岩松:
最后,简单的咨询,有报道说当地在考虑,有可能把这个企业搬迁出去,短期有这个可能吗?
刘文杰:
目前我们还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
白岩松:
非常感谢你在前方给我们带来的报道。
看一个微博,云南铬污染事件,在我国破坏环境对企业来说承担太低了,最后不管是搬迁,或者说是怎么样的处罚成本都不会太高。但是对整个社会来说成本是巨大的,的确,我们应该烦死了。有的时候一家企业给当地上缴了一些相关的利税,可是你整治起来却需要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你说这个代价又会有多大呢?尤其到了目前为止的时候,我们很多人都会环境污染的厌恶度和接受度越来越零容忍了,因此也要面对老百姓,给予更好的选择。
最后,还是想说整治方案。这个没有变成现实的整治方案,但是已经从2011年开始,我们国家发改委和现在的环境部,要不要对铬渣污染的综合整治方案有一个新的目标呢?比如告诉我们到哪年的年底之前才能实现所有铬渣的无害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