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出走美国的温州眼镜行业龙头企业信泰集团董事长胡福林回到温州。他表示,希望在政府的有力支持下,努力自救,走出困境,重振企业。
同一天,温州奥米流体设备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孙福财也返回温州。他表示,要在政府的指导和支持下带领企业走出困境。另有已经出走的部分企业主通过各种渠道表示近期有意愿返回处置危机。
记者采访温州眼镜、服装、鞋革、打火机等行业协会及政府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他们均表示,企业债务危机引发的严重问题已基本得到控制,人心恐慌的态势已逐渐趋于稳定。
今年以来,受原材料价格上涨、货币政策收紧等宏观因素影响,中国沿海地区中小企业普遍感到生存压力大于往年。与前两年相对宽松的货币环境相比,部分民营企业今年在持续经营、扩大生产和转型升级过程中遇到了正规渠道资金满足率不高、融资成本攀升等新矛盾。在民营经济发达的温州地区引发了老板“跑路”潮。
据不完全统计,今年4月份以来,温州市已连续发生80多起企业老板“失踪”、公司关门、员工讨薪等事件,其中9月份就高达26起,并且呈现出中小企业受影响范围从资质较差类型蔓延到实力较强的行业龙头企业的趋势。
一些知情人士透露,这80多家企业只是已浮出水面的,“水下”暗流涌动的起码有200来家。这些倒闭的企业欠款估计超100亿元。据温州银监分局截至8月份初步掌握的情况,目前涉及民间借贷纠纷的金额达9.31亿元。
温州正德利鞋业董事长沈奎正9月27日跳楼身亡。记者9月29日在正德利鞋业总部看到,相较于周围鞋厂的明亮灯光,正德利的几幢大楼已是一片灰暗,仓库、车间和操场上的成品鞋和半成品鞋都已经被贴了封条。几个保安坐在大门前的小板凳上,偶尔还可以看见几个工人进出。
在信泰集团,这家厂区占地120亩的规模企业,短短一周时间,人去楼空。数十名公安民警和协警牢牢把住了大门,严禁任何外来人员进入厂区。
据了解,温州一些老板“人间蒸发”或选择自杀的主要原因是资金链断裂,企业向银行和民间借贷的资金无法归还。老板一逃,造成连锁反应,发生大批债权人挤兑。
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说,民间借贷只是压垮这些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现有金融机构作用缺失严重,超过半数的中小企业得不到足够信贷支持,只能被迫转向民间借贷。而这背后又是大量资本逃离实业,大量企业外迁,产业空心化延续到现在的集中爆发。
一些温州中小企业业主告诉记者,在宏观调控、银根收紧的大背景下,银行为了保持利润上涨提高企业贷款利率,并出现扣留部分贷款作为“存款”转贷给其他企业,延长了还与贷之间的间隔,甚至“还而不贷”,导致企业被迫利用高利贷过渡并陷入危机。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近日曾到温州考察。他强调,对中小企业的金融支持,要遵循市场原则,减少行政干预,降低市场风险和道德风险。要加强对民间借贷的监管,引导其阳光化、规范化发展,发挥其积极作用。大力整顿金融秩序,采取有效措施遏制高利贷化倾向,依法打击非法集资,妥善处理企业之间担保、企业资金链断裂问题,努力做到早发现、早处置,防止风险扩散蔓延,防范区域性风险。
浙江省委、省政府连续召开各方面的专题会议,研究部署落实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和规范民间金融秩序的一揽子方案,共出台了20多条具体举措,并由省直有关部门和单位抽调人员组建11个省直服务组,从10日下午起立即分赴全省各市帮助中小企业解决实际困难。
温州市委市政府也迅速启动了应急预案,一方面千方百计做好已因老板跑路、自杀而停产企业的善后工作,一方面协调温州市25家银行发布“不抽资、不压贷”的联合声明,支持困境下的中小企业,稳定企业家情绪。
浙江银监局要求全省银行业与中小企业共渡难关。“我们此次的金融帮扶措施,不光要帮助解决中小企业渡过难关,”浙江银监局局长杨小苹说,“也要着眼长远,按照产业导向,对可转型升级的危困企业进行帮扶,发挥银行信贷的杠杆作用,推动浙江地区的中小企业转型升级。”
公、检、法等部门向社会发出“五打击”通告:坚决打击暴力讨债、非法拘禁、非法集资、恶意欠薪等违法犯罪行为,并对捏造事实,通过网络等媒介故意散布传播有关企业倒闭出逃等虚假消息,或者故意散布谣言、扰乱公共秩序者予以严厉打击。
经过10天左右的积极应对,温州中小企业债务危机蔓延的局面初步得到控制,企业生产经营开始步入正常发展的轨道。
浙江省副省长、温州市委书记陈德荣认为,要从根本上消除这个问题,就是要深化金融体制改革,进行金融体系创新。
周德文说,此次民间借贷风波将会倒逼金融改革和创新。“政府应鼓励民间信贷走出灰色地带,给予更多的合法性空间,让民间金融在阳光下运行。” (记者 商意盈 沈锡权 张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