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悦悦事件,像一颗子弹击中所有人的心,也引发了广东省高层的关注:18日,广东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朱明国代表省委、省政府前往广州军区陆军总医院看望小悦悦,向其家属及救助小悦悦的拾荒老阿婆表示亲切慰问。同日,广东省政法委、社工委等十多个部门开展“谴责见死不救行为,倡导见义勇为精神”大讨论。会后,广东省政法委在官方微博上发布信息,问计于民,征求救济机制、奖惩机制方面的意见与建议。(昨日《羊城晚报》)
小悦悦的悲剧,无疑展现出这个时代特有的道德二律背反的困境:在高歌猛进的语境下,公众比以往任何一个年代都更渴望道德,都更容易陷入对古老美德流失的焦灼与反思之中;而与此相对应的场景中,类似的道德诉求更多只具有“属他”的特征,个体声讨道德的沦丧、良心的泯灭,自己却又常常成为那个追不上道德的人。这个社会的道德怎么了?广东省多部门将类似的问题放置于公共平台讨论,可谓来得正及时。
由民间的困惑再到官方的索解,小悦悦惨剧不是第一起,它很容易让人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类似的“潘晓事件”:1980年5月,一封题为《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的读者来信,刊发在《中国青年》杂志上,署名“潘晓”。“潘晓”在信中写道:我今年23岁,应该说刚刚走向生活,可人生的一切奥秘和吸引力对我已经不复存在。她发问:人生的路啊,怎么越走越窄?短短数月,这篇文章引发6万封读者来信,紧接着掀起了一场人生观讨论的大潮。讨论最后引起了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胡乔木的关注,多个中央级部门也参与其中。
从1980到2011,岁月之手尽管挥越过31个年头,但小悦悦事件与潘晓事件说出的都是一个时代的迷茫所在,都是心灵秩序的时代伤痕:1980,改革刚刚开始,社会一边是正在改变的世界,一边是刚刚走过“文革”岁月的荒芜的年轻人的心灵,当改变遭遇荒芜,自然是年轻人的无所适从。2011,社会正处于动荡激越的转型期,大转型下失范多发,人的价值也在发生蜕变与多元化,当激越遭遇多元,自然需要对道德之重进行再次厘清与发现。
需要看到的是,相对于潘晓事件讨论的“策划性”,关乎小悦悦事件的讨论更显得“自然”。正因为如此,这样的讨论必须直抵个人内心的风云纠结。当“道德滑坡”成为个人感观的关键词,当人文精神、公民常识一次次流失,那么是什么让人轻易地迷失了道德?每一个人或许都是“经济人”,那又是什么让他们选择在良知前背过头去?只有在对所有人内心的拷问中,只有在一场大众气息浓烈的讨论中,公众才能在“科学价值观”与“自我价值观”之间找到平衡,而不至于自己一味指责“道德黄昏的到来”,却仍旧站在漠视一切的另一侧。
我们可以看到,处于深刻嬗变中的当下中国正在呈现出两张面孔。一张是经济与社会的高速发展,一张却是积弊重重:个人生活压力的剧增,个体承受风险的能力正在大大减少;各种潜规则横行,公共权力的运行也时有畸形,官员与精英群体的道德示范效应正在日趋弱化;人文教育、公民教育无法拥有确定性的大环境———如此之下,普通公众公民精神、道德意识的生成、发酵与天然拥有自然是艰难的事情。
艰难的时代道德生成需要一场时代的大讨论。在大发展的语境里,出现道德上的分野或许不是奇怪的事情,但出现对道德萎缩的熟视无睹则不可原谅,因为它只会把我们引向没有航标的河流。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大讨论也意味着深度的改变,广东省问计救济机制与奖惩机制于民,就是最好的改变信号。道德与政治、经济、文化、法律、人心等诸多因素相伴相生,只有将之放于如此深邃的视野,只有从点滴中去重新发现道德之重,我们才能回到可以相互托付的年代。(王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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