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期暴发化学沙尘暴 北方干涸盐湖成源头(图)
化学尘暴离我们有多远?
今年3月以来,我国北方的甘肃、内蒙古、新疆等地相继暴发沙尘暴或扬尘天气,北京也出现扬尘天气。
人们有一个直观感受,近几年沙尘暴的暴发频次和强度跟几年前比有所降低,但对人体的影响似乎更大了。
这一感受得到一些统计数据的证实。比如2011年3月23日,一场席卷大半个中国的沙尘暴暴发时,北京市的呼吸道疾病患者同比激增30%左右;南方的广州市,感冒、咳嗽、哮喘、慢阻肺等呼吸道疾病患者也比往常多了10%—20%。
一些专家学者怀疑:近年来,我国暴发的某些沙尘暴与过去的有所不同,这种沙尘暴是否由一些颗粒小、质地轻的物质构成,并含有特别的化学成分?
到达北京的沙尘中含有盐碱成分
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我国北方许多盐湖干涸,成为化学尘暴的源头
根据国家地质试验测试中心的分析测试结果,北京于2006年4月16日和2010年3月19日暴发的两次沙尘暴,含盐量分别为2.36%、2.32%,接近海水3.5%的平均含盐量。显然,北京沙尘暴含有盐碱成分。
“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抓一把沙尘,用舌尖尝一尝,看是不是咸得发苦?”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研究所研究员韩同林说,这些“盐碱面儿”与位于北京北部的一些干涸盐湖的盐碱特性相对应。
这些盐碱物质究竟来自何方?国家林业局防沙治沙办公室提供的数据表明,我国沙尘暴的沙尘源区主要分布于内蒙古西部的巴丹吉林沙漠、腾格里沙漠、乌兰布和沙漠以及黄河河套地区的毛乌素沙地和新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等地。沙尘暴携带有害盐碱物质,与上述沙尘源区不无关系。
近年来,由于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我国内蒙古等地持续大旱,导致当地许多盐湖干涸。
环保志愿者郑柏峪带领的一个专家研究小组,经过近十年调研发现:仅在北京以北方向的河北、内蒙古等地,干涸盐湖总面积目前已达2000平方公里,这些盐湖全部干涸后可达3000多平方公里。其中,6个面积为50平方公里以上的盐湖已有5个完全干涸;280多个面积为1平方公里以上的小盐湖已全部干涸,而面积小于1平方公里的干涸盐泡子(微小盐湖)则更多。调查发现,仅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的查干诺尔湖,通过插入盐碱地的标尺测算,每年被风刮跑的盐碱粉尘就超过600万吨。
一部分专家认为,含有盐碱成分的尘暴是化学尘暴。韩同林说,我国整个西北部地区的干涸盐湖面积在10万平方公里以上,盐碱地面积有40万平方公里,为化学尘暴提供了大量的“弹药”。
北京以北有大量干涸盐湖,海拔高度通常在1400米左右,而北京只有50米左右。郑柏峪打个比方:“这种落差,使得盐碱的扩散就像从房檐上往北京撒胡椒面儿一样。”
化学尘暴对人体造成较大危害
含有盐碱等化学物质的细颗粒物会导致呼吸道、皮肤和眼睛疾病
“沙尘从哪里来?风向何处吹?沙尘飘到哪里去?”为了直观地描述沙尘暴的这些物理特性,科研工作者采用多种手段,甚至利用先进的卫星影像来研究沙尘源、动力源、运行路径等沙尘暴的外部因素。
“这种研究对两项大的指标表述得不够深透。”曾经从事过地质研究的郑柏峪指出,“一是沙尘暴夹带物的化学成分及其影响问题,二是沙尘暴夹带物颗粒的大小与沙尘运动的关系问题,这是很大的疏漏。”
“沙尘暴的远距离传输不仅携带大量源头的组分,而且会不断加入途经地区表层土的组分。”北京师范大学大气环境研究中心博士张兴赢说,他利用扫描电镜和能谱仪对沙尘暴的单个颗粒物进行分析发现,影响北京地区的沙尘暴不仅来源于沙漠地区的沙尘,而且沙尘暴途经的干盐湖、盐渍土也被大风席卷到北京,进而影响北京的大气质量。
中国科学院青海盐湖研究所研究员郑喜玉在其所著的《中国盐湖志》中提到,我国盐湖的沉积矿物有硫酸盐、硝酸盐、氯化物盐等70种,盐湖卤水中还含有钠、钾、钙、镁、锂以及重金属元素、重放射性元素等60余种化学组分。
有人认为,我国并不存在真正的化学尘暴,而且沙尘暴中带点盐碱没什么大不了。郑柏峪则表示,实际上,有时候北京暴发的沙尘暴是化学尘暴,携带粉尘和盐碱等物质,其中几乎不含沙,可以远距离传输,并对人体造成较大危害。
韩同林认为,现在的沙尘暴往往是一种含盐碱的粉尘。粉尘来自沙尘源区及路经地,盐碱主要来自内蒙古等地的干涸盐湖。它们都具有极小的粒径、很大的表面积、偏小的比重,很低的风速就能将之扬起,因此,其危害性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对此,一些医学专家也给出医学方面的解释:北京暴发沙尘暴期间,上呼吸道感染、接触性皮炎、急性结膜炎等病患者之所以比平日增多二至三成,是因为沙尘中悬浮着大量颗粒物,其中的细微粉尘过多、过密,尤其是PM2.5等微细颗粒,鼻腔难以将其过滤,最容易被吸入呼吸道深处,从而导致相关疾病。
原发地的化学尘暴很可怕
腐蚀性很强,直接危害牧民健康,并且导致草场严重退化、沙化
原发地的化学尘暴什么样?“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杀伤力巨大,真是太可怕了!”郑柏峪介绍,近年来,北京以北几百公里范围内的一些干涸盐湖多次暴发化学尘暴,就连距北京100多公里的张北县安固里诺尔湖,也曾暴发化学尘暴。
2004年5月的一天,郑柏峪和当地蒙古族牧民依德尔到查干诺尔湖种碱蓬(一种耐盐碱灌木)。忽然,依德尔大叫:“那家伙来了!”只见干湖盆中一股白色的烟柱突然腾空而起,像原子弹爆炸一样,不断扩大上升,直冲千米高空。几分钟后,风在湖盆中卷起大片白色烟尘,就像海啸中的浪头,向两人迎面扑来。
“我们很想在现场多拍些照片,可呆了几分钟就呛得不行,赶紧往回跑。”郑柏峪说,化学尘暴有很强的腐蚀性,自己的数码相机拿回去就没法用了。
在查干诺尔地区,化学尘暴形成长达几十公里的扇形污染带,污染带的地面全是“盐碱面”,草上挂满了“盐碱霜”。每年六、七月份降雨后,盐碱进入土壤,对植被造成极大破坏,导致周边几百平方公里的草场严重退化,已经出现大面积沙化趋势。
据了解,在锡林郭勒盟的干涸盐湖地区,当地牧民围牲畜和草场的铁丝网,一年就锈掉了。在内蒙古西部的阿拉善盟地区,当地牧民吸入盐碱粉末后,就像得了一场重感冒,头痛、咽疼、咳嗽、乏力。病人要通过大量喝水排尿,经过半个月至一个月才能完全康复,比在北京、广州等地受到影响的患者要严重得多。(记者 潘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