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大地震已过去4年 幸存学生心理异常脆弱(图)
汶川大地震4周年之际,记者寻访仍在北川坚守的心理援助志愿者——
“我们需要做的太多,能做的太少”
今天(12日),汶川大地震4周年纪念日。记者重访灾区,寻找仍在坚守的志愿者。
震后,大批心理咨询师和心理援助志愿者来到灾区,但大部分人匆匆离开,抽走受助者刚燃起的希望,带去二次伤害。心理援助一度令人望而生畏,甚至被妖魔化为一句口号“防火、防盗、防心理咨询师”。
4年后,受灾群众的累累心伤是否已痊愈?还有志愿者在坚守吗?
在北川仅存的志愿者组织——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北川工作站,28岁的负责人方若蛟说:“我们需要做的太多;能做的却太少!愿意一起来做的人,也太少。以我绵薄之力,让人们多露出几个微笑,便很满足。”
幸存的学生心理异常脆弱
话题从灾区教师说起,他们面临重重压力。
幸存的学生,上课无心听讲,缺少学习动力,频频辍学。有些孩子听课时会抓紧课桌腿,稍有异响,便打算推桌逃跑。老师不忍心批评一句,教室一再失控,再加上众多同事遇难,工作量激增,教学质量受影响,他们疲惫不堪。
北川站建立之初,便计划从学校入手,培训心理健康骨干老师。“确保北川所有中小学至少配备一人。”方若蛟回忆,起初老师不愿报名,觉得心理课没意义。他们休息时间本来就少,工作又多。
“我们找教师进修学校合作,将培训计入进修学时,总算招到120人。”4年来,培训近30次,仍在持续。120名教师没有换过,接力棒渐渐传了出去。时至今日,北川还有1/3的校长不理解,认为心理辅导没必要。
培训地点大都不在北川。“这些教师只有完全脱离原来的生活环境,才可能先走出阴影。”方若蛟说,“当一些老师自己改变了,就会主动去感染同事和学生。”
另一个工作重心,也在学校。北川站选4所中小学,派专业心理老师,每周上一节心理健康示范课。“希望孩子们感受痛苦之余,也能体验快乐,帮他们挖掘生命中更多美好。”
示范课全程录像,视频分享给其他学校,扩大影响面。“但是我们能干预的人群,还是少之又少。4年来,一对一有效干预的不超过2000人。”
搬进新房难搬心里大石头
主动求助者很少,方若蛟与同事们便常常上门走访。
“我不隐瞒身份,也不主动询问痛苦往事,先尝试建立良好的朋友关系,然后了解他的内心愿望,自愿敞开心扉。”方若蛟轻声说,“我们终究没有亲历灾难,无法真正体会他们的切肤之痛,至少可以去倾听,去陪伴。”
一位七旬老妇,震后两年仍否认老伴离世的现实,成天自责:“他本来不想去北川开会,都怨我,多催了几句。”志愿者陪老人聊天,开导她寻找新希望,比如对孙子未来的期待。“地震夺去多位亲人,幸存的很少来往,家散了。我们鼓励她,努力把全家重新聚在一起。”
4年来,心与心的交流,让不少人慢慢走出悲痛,然而,时间并不总能治愈创伤。
去年陆续搬进北川新县城,许多人的情绪骤然跌入低谷。与板房生活相比,多了水电煤开销,增了房贷压力,中青年大都外出打工,老弱妇孺成为留守主力。
搬进了新房,心结却没搬走。“回到空屋,少了亲人相伴,有人甚至会联想到,大房子是用至亲的生命换来的。”方若蛟补充说,“在板房里刚结识了共患难的新朋友,突然四散,也让人们倍感孤独,重新沉溺于痛苦回忆。”
他分析,一些负面情绪看似消失,其实只是压抑在心底。需要尽快消除陌生感,对新城市再次产生认同。“持续心理服务,反复疏导,是一场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