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病”向新兴城镇蔓延 城镇化路径亟须转型
城镇化,一个上下关注的热门话题,一种风起云涌的发展热潮。春节前后,因为回乡过年和专题采访,本报评论员们在湖南常宁、浙江诸暨、四川罗江、河南罗山、江西于都等地,通过实地调研,感受城镇化带来的变化。基层群众对城镇化有哪些强烈期待与诉求?城镇化进程中存在哪些突出难题与困惑?我们推出评论员观察,与广大读者一起观察思考
“由乡变城”,换个地方更是换个活法
“城市的骨架拉开了”,在湖南常宁市,从干部到市民,在对回来过年者说起家乡变化时,都忘不了加上这么一句。这座曾经一顿饭工夫就可以横穿的小县城,现在环线有了、广场大了、楼多了、街宽了、灯亮了,处处显露着向大城市看齐的雄心。短短几年间,常宁城区面积由不足10平方公里扩至近20平方公里,人口由不足10万增至近20万。变化如此之大,以至于不少人从外面回来,迷失在楼群车流之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昔日的县城集镇变身为现代城市,曾经的农民开始过上市民生活,常宁这一滴水,折射的是各地普遍呈现的发展图景。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有这样的描述:“国家面貌发生新的历史性变化”。一座座城市崛起的背后,是“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乡土中国”消解,厂房遍布、楼宇林立的“城市中国”兴起。这是今日中国极为醒目而深刻的变化。
然而,不断拉开的城市骨架,是否能容纳“新市民”的梦想之翼?一位种了几十年水稻的新市民说,进城不只是换个地方,更是换个活法。村头闲聊变成广场漫步,坐便取代蹲坑,大超市冲击小卖部,城镇化的时代洪流一改农村长期封闭、单调的生活状态,带来了新的生活方式。但另一方面,城市起来以后的新问题不容忽视。
规划落后、交通拥堵、环境脏乱、学校人满为患、公厕难找、停车不便……从实地调研和乡亲们的“吐槽”中,我们体会到“城市病”不只是大城市的困扰,也在向一些中小城市和新兴城镇蔓延,成为普遍的难题。一个城建部门的干部坦言:去年夏天北京的暴雨下得我们心惊肉跳,这里的下水道也很脆弱,一出事搞不好就是大事。
一面是新城崛起的光环,一面则是城市生活的愁烦,复杂的现实其实在拷问:城市骨架拉开以后,有哪些“血肉”需要填充?城市物理外观改变之后,居民生活能否同步提升?
“从物到人”,城镇化路径亟须转型
“没那么多弯弯绕,农民进城,就想像这春联上写的:安居乐业。”年前,一位挑着担子卖菜的老农的话,虽然直白,却道出了对城市生活的朴素期待。
人们的期待下,现实的短板更显突出。如果说种种“城市病”反映城市功能不全、百姓生活不便,那么城市发展的误区则挤压着人的发展空间。调研中我们更发现,城市建设铺摊子、摊大饼等做法还较有市场,不少基层干部面对大片“有奠基无下文”的项目用地也是忧心忡忡。相比城市资源的空置,群众权益的“悬空”更让人忧心。
“地卖得差不多了,钱就那么点,将来怎么过?”只有“一笔买断”的价格,没有生活出路的安排,让不少失地农民“上了楼却发了愁”。同样,许多农民工虽然长期生活在城市,却无法享受教育、医疗、社保等“同城待遇”,难以真正融入城市。透过这些现象,一些城市发展中“见物不见人”“增量不保质”等误区凸显出来,尤其是土地制度弊端、户籍制度壁垒等,已经影响到城镇化向前推进,进城路上还需爬坡迈坎。
就像高楼不是城市的全部,城镇化率也不是城镇化的唯一指标。拉美一些国家城市化率也很高,个别国家甚至达到80%,但由于解决不好产业和就业问题,社会建设严重滞后,出现了大片贫民窟,落入了“中等收入陷阱”。我们采访的浙江店口镇、四川罗江县,虽然都是资源匮乏地区,但因工业化基础扎实,反而成为城乡统筹典型。而一些地方由于产业空心化,城市泡沫破灭,唱起了“空城计”。
国内国际的经验教训启示我们,产业支撑与权益保障就像人字的一撇一捺,构成了人的城镇化最为重要的两大支点。今天的中国城镇化迫切需要实现“从物到人”的路径转型。采访中,一个40多岁农民工的反问发人深思:拿到城里房子的钥匙我用了10年,但拿到城里的户口本,我还需要多少年?
他的问题,也是城镇化时代的社会问题,更是执政者们需要努力破解的课题。(詹 勇 李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