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称应为圆明园兽首去标签化 智慧解决历史难题
兔首和鼠首“回家”,入住国家博物馆,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然而,围绕着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铜像的争论并没有消失。核心的问题有两个:兽首到底是不是国宝?流失海外的文物究竟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
每次兽首的出现必会引起一阵舆论喧哗,在拍卖市场上的价格更是毫无悬念地节节攀升。兔首、鼠首在4年前创下了3000多万欧元的天价,下一个兽首又将以什么方式现身?
4月底,就在法国皮诺家族宣布将归还兔首和鼠首的第二天,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在微博上发声说,圆明园十二生肖水龙头只是圆明园被掠夺、焚毁的历史见证,一上拍卖会就被称为“国宝”,欠妥;尤其是对它们的艺术性更应该有一个基于中国美术史的正确的认知。
陈履生不是把兽首称为“水龙头”的第一人,已故文物界泰斗罗哲文曾在2009年佳士得拍卖兔首和鼠首时表示,作为喷水龙头的兽首市场价也就值几十万元。
在“国宝”和“水龙头”的标签之争外,或许我们应以更超然的态度审视兽首的真实价值。
和汉唐或宋元时期的珍品相比,兽首作为文物的历史还相当“年轻”,至今不过两百多年。我们可以把它们理解为特殊时代的特殊艺术品。18世纪,当欧洲宫廷为东方皇家园林典范——圆明园倾倒时,万里之外的乾隆皇帝也抱着猎奇的心理和坐拥四海的豪情在圆明园内修建了一组西洋建筑,兽首人身替代了美女雕像成为海晏堂喷泉的构件。设计者——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把西方写实风格嫁接在了十二生肖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文化产物上,成为一个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混血儿”。
其实真正让世人难以“放下”的是兽首所代表的中国流失文物在特殊时代的特殊命运。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后,没有人知晓到底有多少珍宝被劫掠或被损毁。而兽首是带着“圆明园制造”鲜明烙印的文物,它们的聚散离合似乎又成为中国国运的写照,被人们寄托了一种民族情怀。
如果从文物价值、艺术价值和社会(教育)价值三个指标衡量,正是最后一项让兽首在国人心中变得沉甸甸。
被诟病最多的是古董商或外国藏家竟然将此变为“坐地起价”的资本,殊不知舆论煽情也是推高价格的同谋。圆明园学会副会长、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王开玺说,之所以文物圈内将兽首比作“水龙头”,不是意在贬低其文物价值,而是把矛头对准了畸形的价格和价值关系。
在兽首问题上,形成了一个逻辑怪圈:一边是国内大声“讨伐”拍卖“贼赃”,一边是兽首“身价”与日俱增,慢慢成为多数人心中记录着屈辱历史的“国宝”,而“国宝”在舆论和商业的双重裹挟下,似乎又要维持一个高水平的价位。
兔首、鼠首以海外人士捐赠的方式回归自是最好,但毕竟只是为数不多的孤例。被冷遇的是兽首本应带给人们思考的核心话题:到底流失了哪些文物,怎样通过各种努力和多个渠道让它们“回家”。无论历史如何残酷,任何国家及个人只能使用当下的国际规则来争取自身的合法权益,更进一步说就是成为规则的参与制定者。
实际上,兽首揭开的是中国海外流失文物的冰山一角,但几乎没有一个文物在公众中间和兽首拥有着同样的关注度。讨论的潮水随着兽首的一次次出现而快速上涌又快速退却。真正让文物保护者心痛的莫过于在人们的视线之外,大量孤悬海外的珍品依然在市场上被多次转手、洗白,同时文物走私盗卖的行为一刻也没有停止。
时至今日,或许圆明园兽首承载了太多不应该属于它们的东西,站在它们背后的国人又能否理性地说一句:请为圆明园兽首去标签化,让我们记住历史,同时更智慧和坚决地去解决历史留下的难题? (记者 戴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