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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海”——这个出处可以上溯到元朝诗歌的词语,此前是一个少有人知的行业俚语。而在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它开始密集地使用,1993年曾在《人民日报》的文章标题里出现了26次。与之相对,“单位”“分配”“顶替”“铁饭碗”……由常用语渐变为历史名词
本刊记者 / 张鹭
文 / 李娜(发自深圳、北京)
深圳珠宝商人庄儒平忙着布置次日即将开张的卖场,期间抽空与《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聊起了自己的下海经历。
这是一段从中学教师到亿万富翁的传奇。不安于现状、敏锐、果断、雄心勃勃、追求稳健而又富于冒险精神,庄儒平看起来与那些露宿荔枝公园的闯深圳的后辈没什么不同。或许唯一的差别,就在于他对于那场大潮欲来的先知先觉。“我应该是最早下海的那一拨人。” 1979年就办理停薪留职、从汕头小镇跳出来的庄儒平说。尽管他回忆,自己听说“下海”这个词已经是上世纪80年代末。
“下海人回蕃货贱,巡盐军集哨船多。”在元朝诗人张之翰的诗歌《再到上海》中,“下海”意味着出海。1997年4月第一版的《汉语大辞典》这样解释这个词:1.出海;2.戏曲界称非职业演员(票友)转为职业演员;3.充当娼妓。而2003年7月第一版的《辞海》对其的解释多了一个:比喻干部等非从商人员改行经商(进商海)。
海对面的致命诱惑
深圳,蛇口。从后海到前海的赤湾,海岸线绵延近8公里。在成为内地的下海者淘金的目的地以前,这里曾是一场持续数十年的“下海”潮的始发站。蛇口当地的渔民,以及来自广东腹地、福建的偷渡者,从这里离岸下水,游向最近6公里远的对岸——香港。
1979年从上海借调到蛇口的王今贵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自己来到蛇口时,当地的村子地没人种,全是茅草——因为壮劳力几乎都“逃港”了。而组织部门对借调来的干部特别强调政治素质和生活作风,因为怕干部也逃港。
后来担任蛇口工业区管委会副主任的王今贵,那时与开发蛇口的同事住在农民的房子里。早晨,海岸上全是逃港的人留下的衣服、鞋子、自行车——他们大都来自外地,白天藏在山里躲过边防哨兵的巡逻,到了晚上偷渡过去。其中的一部分能成功抵达对岸,另一部分人中途体力耗尽或迷失方向而死在海上,尸体漂到宿舍前面来,掩埋这些尸体是王今贵等人不得不干的工作之一。
“也有游了半天又游回来的,以为到香港了,半夜来敲我们的门借电话打,我们说,搞错了。”短短6公里,分隔的是两个世界。“在生产队劳动,一天不过几分钱;去香港打工,一天最高能挣到一两百港币。”王今贵说。
比王今贵稍晚了一班车的年轻人武克钢,于1979年底从北京被借调到蛇口。他是交通部科学研究院的工程师,1980年曾获得“全国青年优秀科学家”称号,交通部唯一的一个。
武克钢对社会问题很感兴趣,常与他的外公、著名经济学家孙冶方讨论价值规律、利润等话题。来蛇口后,他因为在电视里看到邓丽君和港姐选美而兴奋不已。这里开放的气场很对他的胃口。以至1982年上海某报登文《租界的来历》影射蛇口工业区,很多蛇口的干部又回到交通部,他扛着没走,因此在1985年升任蛇口工业区副区长。
同在海边,1979年的汕头则一如既往的平静。19岁的中学数学老师庄儒平做了一个很“新潮”的决定——把自己的课分给另外三个老师上,工资仍以自己的名义发,让代课者平分。他自己则拿着300元钱,带着从村里日用制品厂批发的一些诸如皮带、塑料梳子、蚊帐、铝汤匙之类的小商品来到广州,买了一份中国地图,研究半天,决定去离家近一点的湖南转卖。“湖南离家近,万一钱和介绍信被偷了,回去也方便”。后来,他从倒卖木材生意中赚到了第一桶金,而这也为其日后游向深海积累了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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