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九个月,终于开庭了
南都记者回访信宜钱排镇达垌村5名死者家属,盖新房和索赔成生活重心
南都讯 信宜“9·21”溃坝事故至今已9个月。南都记者近日回访看到,当地的灾后恢复重建工作已经开始。而对一些死者家属而言,盖新房和索赔几乎已经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新房具雏形
今年1月,钱排镇政府向受灾村民发出的一份公开信称:“最艰苦,最悲痛的日子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继续团结在一起,全力投入到重建钱排的工作中去。”
公开信还呼吁大家注重镇里的环境卫生,尤其是“不往河里乱扔生活垃圾,丢弃工业材料及工业废渣等”,并在末尾强调:“让所有人都看到钱排人民已经挺起脊梁,正昂首往幸福美好的日子大步前进。”
时至今日,溃坝的残骸仍躺在达垌村旁的荒山上。除了河道边暗黄色的泥沙,灰白的几堆碎石,以及山坡上植被被洪水冲走后留下的大块“伤疤”,现场死一般沉寂。偶尔打破沉寂的是几辆爬坡而来的小货车。它们将大坝残骸里的碎石运到山脚下的达垌村,供村民盖新房时用来夯实地基。
顺着几近荒废的河道,几条“惨白”的水流从山上汇聚而下,流淌到山下的人家,悄无声息。村民们称这条水为“细水”。9个月前,洪水正是顺着“细水”的河道冲向村庄。9个月后,轰鸣的机器正用水泥为“细水”修建河堤。原来,河堤则是由石块堆成。
沿着细水向下,村里不少人家正在盖新房,大多还只是水泥混凝土的模具。有的人家干脆把救灾帐篷搭在刚具雏形的新房房顶。“觉得那里地势高,安全,”村民们如是说。
索赔陷纠结
灾难除给村民们留下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还令死者家属们陷入索赔的纠结。达垌村有5名村民在“9·21”事故中不幸遇难。他们分别是:何其娇(女),66岁;何其娇的儿媳张萍萍,21岁;成绣球(女),65岁;刘泽漠(男),79岁;邓显英(女),73岁。
事故发生数月后,4户死者家属向紫金矿业等被告提出人身损害赔偿。又过了半年多,案件终于开庭。但提出索赔只是第一步,也无法完全弥合村民的伤口。
邓显英的儿子刘国鹏在受灾财务表上一项一项登记自己的损失,却填写不了自己母亲的名字,只能写下整整一页的《悼母文》。李启福新过门尚未登记结婚的媳妇也被水冲走,为了人身赔偿款项的分配,他还跟准岳母大吵一架。
膝下无子、家无长物的五保户刘泽漠则消失得悄无声息。侄子刘上顺回忆,刘泽漠被发现时全身赤裸挂在一棵树上。侄子刘上顺和媳妇一起安葬了叔叔。亲戚们也都忙着盖房、找活,对他的死无暇多问。“一切听政府安排吧。”对叔叔的索赔,刘上顺面无表情地说。
家属回访
刘国鹏(死者邓显英的家属)
为索赔写下整页《悼母文》
最靠近河堤旁的三层楼是刘国鹏的新房。“9·21”事故中,家门口他赖以生存的两三百棵小树苗和四五十棵大树苗均被大水冲走。一起消失的还有73岁的母亲邓显英。
9个月里,刘国鹏说自己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事发的那个上午,距离大坝最近的他跑到了隔壁山头,用手机拍下了大坝溃堤的瞬间以及随后洪水奔腾的场景,却没有想到悲剧已经降临家中。“9个月,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有照顾好母亲。”
去年11月,广州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两名律师找到了刘国鹏。律师们是看了新闻后,自己连夜开车7个小时赶到了当地。随后的一个星期里,两名律师住在当地,往返当地受灾最重的达垌、双合等地,每日走访受灾村民,收集证据,并与多名受灾村民草签了民事索赔代理合同。
和其他死者家属一样,刘国鹏在受损财物登记表上一件件登记自己的损失:从电视机到洗衣机,从床上用品到各种树苗,损失估计一栏,他填的是“20734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