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看温岭钉子户不停水不停电:一层温馨的面纱
《新闻1+1》2012年11月27日完成台本
——温岭钉子户,钉在了什么地方?
(节目导视)
解说:
一栋合法民宅,一条合法公路,一个钉子户的坚守,又暴露出什么问题?
林旭方 大溪镇宣传统战委员:
根据市里面给我们镇里面的(补偿)标准是每平方300元。
罗保根:
当然不满意,我房子最少要60万差不多。
解说:
从城市到农村,从国有土地到集体用地,存在怎样的补偿鸿沟?存在怎样的政策空白?
记者: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的这个补偿金,的确是不够他去造这样的两间房的?
林旭方:
补偿金肯定不行的。
记者:
那你们的收入来源是靠什么?
罗保根老伴:
靠什么,什么都没靠。
解说:
浙江温岭钉子户,江苏句容的“楼坚强”,当集体土地变身国有,村民补偿究竟该依什么法?《新闻1+1》今日关注:温岭钉子户,钉在了什么地方?
主持人 李小萌:
欢迎来到《新闻1+1》。在我身后的一张图片,这两天流传甚广,这是出现在浙江温岭的一个钉子户的现场。这栋楼可以说是不当不正,或者说是当当正正出现在了一条即将完工的城市道路的正中央,同时人们关心,在这样的房子里面户主还能够正常地生活吗,通过新闻的报道我们知道,这里面不仅没有停水、没有停电,甚至还可以看有线电视,这似乎又给这样的一个博弈的现场增加了一种温和的氛围。这究竟是一种小小的进步,还是仅仅是一层温和的面纱呢?我们今天关注这个话题。
(播放短片)
解说:
一幢五层高的民房,孤独地矗立在马路中间,这张快速在网络传播,并登上各大媒体版面的照片,让大家认识了这位被网友称为“温岭最牛钉子户”的罗保根,今天记者再次联系罗保根,他介绍说现状依然没有改变。
记者:
您现在这边生活一切照常吗?有什么新情况吗?
罗保根:
没有新的情况。
记者:
您这边水电都还有吗?
罗保根:
水电有的。
记者:
那咱们镇政府这边有没有派人过来继续跟您协商?
罗保根:
他没有过来。
解说:
罗保根的家在温岭市大溪镇下洋张村,2007年,因为当地一个重点工程项目建设需要征地,他和村民们陆续接到政府工作人员的通知,要求他们配合拆迁,可是五年过去了,罗保根一直没有在拆迁协议书上签字,但马路却修得差不多了。
罗保根:
以前路是在旁边的,路修好后,我的房子就在路中间了。
记者:
修好之后你的房子就在路中间了。那您觉得这样给您的生活会带来哪些不方便吗?
罗保根:
这个不方便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解说:
围绕在罗保根家周围的这条路,双向四车道,被称为温岭铁路新区站前大道,2011年开始建设,今年4、5月份建成,目前尚未通车。根据工程建立招标公告,站前大道全线贯通后,一端通往温岭高铁站,另一端直抵新河镇,其中作为初始端的一期工程,道路总长730余米、宽55米,正好贯穿罗保根一家所在的下洋张村。按照当时的政策,罗保根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搬到需要自建的小区安置,外加一些补助;另一种是直接分还地基,自建房屋,外加一些补贴。罗保根说,自己住惯了独门独户的房子,所以选择了后者。然而,双方在补偿款的问题上却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罗保根:
当然不满意,我房子(总共)要60万差不多,装修、刷房子、打桩都加在里面。
解说:
罗保根说,按照标准,他只能拿到26万补偿金,面对一家6口,根本建不成新房。
罗保根:
我现在住多少面积就给我多少面积,建好,装潢好。
解说:
现在和罗保根同样尚未搬迁的还有七户村民,罗保根说自己不会搬走,直到得到满意的补偿。
主持人:
这次的钉子户的事件出来和以往的不同的是,有很多的评论是比较正面的,比如有人说“这是舆论长期强烈谴责强拆带来的一个表现,因为我们看到,不停水、不停电这六个字。”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当地政府执政越来越人性化的表现,是法制思维越来越清晰的表现。”另外,这双方其实都是合法的,不管是房屋的拥有者还是公共道路的建设者,他们的目的都是合法的,那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温和的方式,这个事情就一直僵持在这里呢?我们现在先来要连线的是北京大学的教授王锡锌。王教授,以你来看一个法律人的角度,这次不停水、不停电是不是这个事件的一个新意呢?
王锡锌:
从表面上来说,从方式上来说,整个的拆迁即使是有钉子户,但是并没有以前看到的停水停电,那种双方剧烈对质的那种情形,所以很多人都关注这一方面,并且把它当做是一个,应该说是一个进步。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你看到这样一种所谓和谐,但是又有冲突的现场,可能就会有很多的困惑,比如说道路在规划的过程中,为什么既然这一块地方已经规划了,要建一条重点工程的道路,为什么这样一个楼房还能够在中间耸立住,既然这个楼房已经在那耸立,那么住在楼里的人,就是这个罗保根以及他的家人,他又如何能够方便地、安静地生活,而即使他们自己能够忍受这样的一种在马路中央的生活,那难道不影响公共利益吗?所以这么多的为什么,其实让我们可以透过温柔的表象去追问它的根源和本质。
我觉得在这里,其实可能存在着政府在补偿这个问题上,跟罗保根交涉的这种不作为,或者至少是作为的不到位,因此我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温柔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