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伟大的读者” 列宁著作上百次提托尔斯泰

　　陈鲁民 　

　　“伟大的时代呼唤伟大的作家艺术家，伟大的人民期盼伟大的文艺作品。”我想，这其中“伟大的人民”，也可理解为“伟大的读者”(或“伟大的受众”)。“伟大的读者”会催生伟大的作品与伟大的作家，“伟大的读者”是产生伟大的作家、伟大的作品的沃土和根基。因而，我们不仅要呼唤伟大的作家、伟大的作品，还要呼唤“伟大的读者”。

　　“伟大的读者”，首先要对文艺作品怀有强烈兴趣和发自内心的热爱。1917年，列宁夫人在给友人的信中说：那本破旧的《安娜·卡列尼娜》，他已读了上百次了，仍兴致勃勃。1926年，高尔基也在《列宁》一书中回忆到：有一次他到列宁那里去，桌子上摆着《战争与和平》。列宁微笑着说：“读书，几乎没时间，但我昨天深夜又读了这本书。”接着他自问自答：“整个欧洲有谁能与托尔斯泰并列呢？没有谁！”百忙之中，列宁还写了7篇论托尔斯泰的世界观和创作的文章，在他的著作中有上百次提到托尔斯泰的小说。

　　“伟大的读者”，是欣赏文化作品的内行，能看出作品的良莠好坏，知道其精华之所在。秦始皇读了韩非子的文章，禁不住叹道：“寡人得与此人同游，死不恨亦！”汉武帝读了司马相如的《子虚赋》，惋惜地说：“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鲁迅激赏《史记》，评价其为“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成为迄今为止对《史记》最权威的评判。他们都堪称“伟大的读者”。

　　“伟大的读者”，能对艺术作品产生强烈共鸣。解放战争时期，一些苦大仇深的解放军战士看歌剧《白毛女》时义愤填膺，竟忘了是在看戏，端枪要向舞台上的黄世仁射击。这样的事发生过多起，以至于后来部队规定战士看《白毛女》时不准带枪。1822年8月，在法国演出莎士比亚的《奥赛罗》时，当演到第五幕奥赛罗扼住苔丝德梦娜的脖子时，一个士兵观众大喊：“我绝不允许你杀死她！”举枪打伤了扮演奥赛罗的演员。他们都是最优秀的观众，也是最伟大的读者。

　　“伟大的读者”，有良好艺术素养，会本能地痴迷于美好艺术作品。唐太宗对《兰亭序》爱不释手，一有闲暇，即玩味品赏，一生临摹《兰亭序》多达百次。因为酷爱，他竟吩咐去世时，用《兰亭序》殉葬。东晋人桓玄，“雅爱王羲之父子书，各为一幅，置左右以玩之”，并时常请顾恺之“论书画，竟夕忘疲”。至于俞伯牙与钟子期的知音美谈，更是说明，高水平的欣赏者对于艺术发展的极端重要性。

　　“伟大的读者”与身份、地位无关，与贫富、年龄无关，皇帝李世民与樵夫钟子期都可能是“伟大的读者”。他们是热情的观众，也是铁面无私的裁判；是痴迷的粉丝，也是非常挑剔的专家。伟大的作品，由他们认定，为他们服务。可以说，没有一批“伟大的读者”或欣赏者，就很难产生伟大的作品。即便有伟大的作品问世，也会没有市场，无法传播，更不可能传世。

　　“伟大的读者”固有自学成才悟道的，更多的则需要社会来培养、熏陶、引导、提升。因而我们要创造各种便利条件，努力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程度和艺术修养，使他们对文艺作品产生强烈兴趣，懂得艺术规律，学会欣赏艺术作品，成为艺术的知音和内行。这样，伟大的作家、艺术家与伟大的作品、伟大的读者三位一体，相辅相成，就一定会带来中华民族文学艺术的大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