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原20年后回归文学 称面临生死很多事情都看透(3)
马原当此为真知灼见,完全不考虑商业前景就做起来。他自掏腰包,十七个月几近两万公里跋涉,采访了120位作家,拍了4000多分钟的素材带,最后剪辑成720分钟,分成24集。
但彼时正是社会转型之初,商业主义蓬勃而起,谁还愿意花时间为这样的片子买单?至今,这部体量庞大的片子,被马原金屋藏娇了。
后来,他还拍电影。以自己的小说《死亡的诗意》为主,几个小说的元素糅合在一起,那是2004年,他累坏了,得了糖尿病。电影没拍完,投资人跑了,后来是一系列复杂的事情,再后来就不了了之。半成品也被马原雪藏在家里。
前些年作家方方问他,要不要在她主持的《名流》丛书上推广一下?算了,现在时日不多,不太愿意将时间放在整理旧作上,耽误不起。
而混影视圈时,他还帮人家写了很多剧本,但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拍。其中有马原自认为“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的唐代历史剧《玉央》,60多万字。米开朗琪罗做出大卫雕像后,很激动,他说,大卫根本不是我做出来的,他本来就在那块石头里,我只是从石头里找出来。马原写《玉央》时,就有这种感觉。“我将来肯定要将它变成小说,这是百分之百的。”马原说。
“不论过去、现在或者将来,
我们都是些认真的孩子”
与文学无关的日子,马原还干过房地产。
一个公司的执行董事,拿百万年薪,做过很多大项目。马原一直对房子“很感冒”,大概爷爷是地主,骨髓里有做地主的基因,到哪儿先看房看地。后来他的那些做商人的朋友就觉得,大马哥对房和地的见解很独到,对他们有用,就邀请他加盟。而另一个个人原因是“少年时就是一个金融疯子,对经济学,宏观和实体经济学痴迷,是专家级的”。
但商业上繁琐的事儿太多,他不喜欢,实际上前后做过三段,每一段时间干几个月就感到厌烦,辞职。然后朋友又找他,给他加薪,又接着做。但终究没做到底,否则现在你们看到的,应该是开发商马原。当生活完全经济化后,内心不快乐。有一定刺激,但不像哲学、文学那样真的给人享受。
2011年2月2日那天,晴,冷。马原忽然很想再写一部小说。就是如今的《牛鬼蛇神》。现在写作方式是他口述,徒弟敲字,他看着大屏排版。他腰上有伤,不能久坐。口述《牛鬼蛇神》时,他激动不已,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着墙上50寸的大屏幕指挥。
久违的激情。
金斯伯格30年前来中国,一批中国作家与他座谈,很多人看着温文尔雅的金斯伯格感到疑惑,你们的小说很先锋革命的,怎么听你说话很保守?金斯伯格回答很有趣,年轻的时候我是一个小伙子,而人到中年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中年人。
老朋友格非,最近出的《春尽江南》,风格迥异于当年,马原觉得这天经地义,恰如金斯伯格所言,不同年龄有不同年龄的状态,无论格非、苏童还是余华,他们当年都是“崔健”,真的一无所有,但今天,他们都是泰斗级的标志性人物,业内的大佬,心态能一样吗?
“而我马原是出了问题的,我的青春期似乎还保留着,《牛鬼蛇神》里还为老不尊,还是有诸多少年轻狂,也能看到太多当年的影子,我敢说它是诗意的,有太多激动在其中。”马原说。
他再次引述得意之作《零公里处》的几句话:没有什么能够,抹平我们额面的皱纹,因为我们过去热爱,现在也仍然热爱生活。相信吧,不论过去、现在或者将来,我们都是些认真的孩子。
现在,马原每天写六七个小时,然后在海风椰子树下和徒弟骑单车锻炼身体,也会练书法,画画。他说,想努力做好两件事,一个是写小说,一个就是绘画。他打算向出版方毛遂自荐自己的一幅自画像,作图书封面。
下面该干点什么?再写,再画,再生孩子,“我在三十年前的诗中写到:我们不是早说好的/要在这里生一大群儿子么?” 他说,我的一生令我心满意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