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能干下去,你们没理由干不下去吧?”这是卧底时,陈家顺常给老乡们说的一句话。
做思想工作,正是陈家顺的强项。在接受记者采访中途,一位农民工打来电话,说不想干了,准备回家。
“人要自强自立,除了父母,没有哪一个人能一辈子呵护你,不能遇到困难就让,形成习惯,你这辈子就完了。
“成功的路有两条,做事做好,做人做好,失败有好多条,为什么要走呢?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提。
“我明天让黄主任去看你,带两盒药给你,这是从云南带过来的。”
十多分钟的电话,陈家顺就这么劝说这个农民工留下来,继续工作。
在县里出来打工的农民中,陈家顺的威望很高,“你跟着他打工,就等于进了保险箱了。”有人这么评论陈家顺。
但这种威望,是他一步一步干出来的。今年春节的大年三十,他还在下乡寻找可以出门打工的剩余劳动力,初一那天陪父母在家过年,初二又出发了。
连续四年,陈家顺在沾益和义乌两头跑,直接带来的有七八千人,间接带来的有一万多人。跟他打工的人工资也逐渐提高,去年保底1500元,今年保底1700元,夫妻两人打工一年可以拿到3万多,有的甚至可以拿到4万余元。
去年,仅是劳务输出这一项,给县里增加了4.5亿元的收入。投资少、见效快,劳务输出已经成了县里效益最明显的支柱产业。
“现在我已经不用再去卧底了。”陈家顺坦言,工作站网络格局基本成形,他还在老员工中设立了信息员,信息员负责搜集核实用工信息,关心员工生活,调解矛盾。
到底调解过多少劳务纠纷,陈家顺已经不记得了,只要老乡们没错,他就一定能让民工拿到钱,“我把劳动条例一条一条给老板讲,他们也是要面子的人,实在不行就去劳动监察大队,都能解决。”
如今,在整个义乌,陈家顺已经打造出了一个初步的“产业工人培养计划”。一家当地企业已经答应,免费为县职校提供20台针织机,并派人培训学生,另有四家企业也和县里达成了合作意向。
一家企业慕名打来电话招工,陈家顺底气十足,要求保底工资必须达到1700元,并提出要求,“不但要培训他们的技能,还要培训他们的职业思想,这样才能长期干下去”。
“我品德也不高尚,本来我是不想来的。”陈家顺自嘲说。
当初,县里动员大家报名到义乌驻站,有21人报名。但陈家顺没报名,因为孩子还在上初中,需要辅导。可县委副书记亲自找他谈话,说工作站需要一个“做事踏实,稳重办实事,有沟通能力的人”,让他必须去。
三年来,他每年都打申请报告,想回县城去。每次,领导都让他再坚持一年。2010年,陈家顺在日历上记下回家的日子,年底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只在家里呆了47天。后来,站里事务越来越多,需要一个女工作人员,当老师的妻子也被派了过来协助他工作。
归他直接领导的只有三人,包括妻子李凤仙和县里的两位工作人员。三个人一年工作经费仅为8.5万元,可每个月光电话费就1000多,吃饭坐车得自己出钱,起初配了一辆车,最终局里缺车,又被他开回了县里。
可他依然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立足义乌,拓展扬州,辐射长三角。”从椅子上直起身来,陈家顺一副运筹帷幄状。
但面对自己简陋的工作生活条件,他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在义乌市劳务市场五楼,一间十几平方米散发着霉味的办公室,水泥地面,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一张皴裂露着白点的人造革沙发,两把转椅,一个几乎没什么东西的文件柜,两部漆面斑驳的手机和一台旧电脑,这就是陈家顺的办公室和办公设备。办公室后的卧室内,除了一张高低床,一副灶具和一些衣物,别无他物。
这天中午,陈家顺决定请记者吃饭。他大步流星地带着记者,走了两三里地,到一家路边简陋的小饭店吃火锅。他热情地邀请记者点菜:“这顿算我的。”(记者 李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