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科学协调
大断裂严重压缩了新映秀的可用范围,在0.74平方公里空间内,重建恰似完成了一场争分夺秒的“拼图游戏”,“拼图者”一度拥挤到1万多人
2009年8月5日,映秀重建正式全面开工。此时,广东对口援建汶川已近一年,部分援建乡镇已经提出基本竣工口号,在“三年任务两年完成”的要求下,留给映秀重建者的时间并不多。
“当时真的是急得要命!”陈志标说,尽管早在全面施工的4个月前,援建组将废墟进行了清理,但由于大断裂附近的空地不能使用,因此,在映秀镇0.74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空地,“密密麻麻,除了废墟,就是人。”
“施工单位之间的协调是最难的。”徐红军说,比如在同一地块上,东莞负责建设道路,但别的施工队要建房子,“只要建房子,道路就无法施工;只要建道路,房子就无法建。”因此,映秀的重建就像一场打乱了的“拼图游戏”,需要通过科学协调调度,合理腾出空间,才能顺利完成。
陈志标对此也深有体会“最高峰的时候,整个工地有几十个施工队,施工人员多达1万多人,连住都成问题。”陈志标说,他们只能采取边建设边挪板房的方式“仅我们的板房办公室,就搬家了好几次。”在空间紧张的情况下,映秀重建果断使用“5+2”、“白+黑”等调度施工模式,从而避免了施工单位之间的矛盾。让援建者更为苦恼的是,进入映秀的唯一一座桥为危桥,无法承受运载施工材料的重车。为此,施工队伍只能换较小的车到危桥对面运输施工材料。“由于运输车辆多,道路条件不好,因此,我们甚至凌晨一两点还在抓紧时间运送材料。”陈志标回忆说。
新生再迎考验
虽然新映秀顶住了“8·14特大泥石流”的考验,但大断裂加剧了周边的泥石流等地质隐患点,新映秀的考题在于“治理地质隐患”
即将诞生的新映秀镇却迎来了一场生死考验。
2010年8月14日凌晨,映秀镇红椿沟发生特大泥石流,近40万立方米泥石流冲进岷江形成壅塞体,指使河流改道后冲向正在重建的新映秀镇。
“这对我们是最大的打击。”陈志标巧妙地打了个比喻说“就像孩子准备出生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意外,谁不伤心啊!”他继续补充说,“看着连续4天的特大泥石流,我们都流眼泪了。”
泥石流发生的时候,忐忑不安的陈志标一天就给设计单位打几次电话:“顶不顶得住?”不过,电话那头总是传来自信的声音:“没问题!没问题!”
让援建者感到振奋的是,历经4天的冲击后,“房子真顶住了,新映秀不倒!”
然而,专家灾后的分析显示,这场特大泥石流,同样与穿镇而过的大断裂有关。四川省地质环境监测站副站长肖自林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地震之后,龙门山断裂带上的区域,山体结构本身非常脆弱,土体松散。
红椿沟位于岷江河左岸,与映秀新镇正好相对,根据阿坝州国土局当时提供的资料,红椿沟内堆积了380万方松散固体,这些固体大部分是汶川地震后形成。
这也意味着,刚出生的新映秀天生就要面临更多地质隐患的挑战。尽管新映秀有更高的抗震水平,但处在大断裂周边的地质隐患点,正形成对新映秀的威胁之势。
徐红军坦言,新映秀镇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治理地质隐患。目前,红椿沟已经投入1亿多元重点治理,其它地质隐患点也正准备启动治理。
历经汶川大地震和“8·14特大泥石流”后,死后重生的新映秀镇更加懂得,在克服自然灾难的过程中,也要学会与自然和谐共处,新映秀镇的人文春秋正在改写。
-数据
50%:作为震中地带,映秀镇受灾最为严重,全镇遇难6566人,受伤3712人,震后幸存6000多名灾民,近50%群众在地震中遇难。
100%:大地震造成映秀倒塌的房屋超过7万间,95%的房屋完全倒塌,100%的房屋不能居住,直接经济损失45.19亿元。
8:新映秀安居房的设计标准为抗震设防烈度8度,结构的抗震等级为二级。
100:渔子溪一桥、二桥、三桥共3座桥梁结构的设计基准期为100年,按百年一遇洪水水位设计。
408:2009年9月底,映秀镇老街村、黄家院、黄家村3个村408户农房建设全部完成。
597:东莞援建的安居房共62栋597户,包括莞城居、长安居和秀坪居,建筑总面积为52382平方米,工程总投资为15222万元。
800:至2010年10月10日,经历过近800个日日夜夜的并肩战斗,东莞援建组工作人员在废墟中重建映秀新家园,创造了“三年任务两年完成”的“东莞奇迹”。
5000:映秀自来水厂设计供水规模为日供5000立方米,项目占地5335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200平方米。
111519万:东莞市对口援建映秀的55个项目已完工,援建资金111519万元,100%到位,其中,“交钥匙”项目36个,“资金补助”项目19个。
震恸
2008年5月14日,阳光把废墟照亮,晃眼得有些不真实。
绕山环水的312国道上,多处因倒下的石块成肠梗阻,隔着湍急的岷江能听见鞭炮般凌厉的山石倒塌声。往高处走的人满脸焦虑,行色匆匆,那是去往震中寻亲的;往外走的人一身疲惫,表情麻木,大势已去的样子。
黑夜很快吞噬了这座川西小镇,脚踏进哪里,都是不知状况的乱石块,几级残留的台阶下,一对面目憔悴的老人问我要了手里最后半瓶矿泉水。天亮后才知,他们是守着映秀小学的爷爷奶奶。断垣残壁的角落里,偶有跳动的烛火,映着仓皇无助的脸庞。自发的救援并没有停止。忙乱中一个担架抬过,几个男人跑过去搭手,吆喝声淹没在了江水滔滔里。
天光乍现,人声涨起,真正意义上的救援开始了。哭天抢地的嚎啕并没有到来,人们只是默默地行走在自己家园的瓦砾堆里,寻找着旧日生活里的残迹,包括埋在底下的亲人。“我老婆在下面”,站在“屋顶”的男人默默地和路人重复着这句话,直到军队到来,没有眼泪。
映秀小学的篮球架下,顶着一头稀疏白发的老人,他说他是这里的校长,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堆正在救援中的废墟,大概一公里外,他的老婆和岳母也在废墟里。
后来,直升机呼呼而降,穿着各种颜色衣服的人们翻山越岭到来,带来了药品和各种救援工具,废墟立时成了一个大工地。
赵佳月(原南方日报机动部记者,地震中首批进入映秀的记者)
-南方日报特派记者 汤凯锋 汶川映秀报道 摄影:高笑 统筹:张蜀梅 张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