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改革的目的明确了,那衡量改革成功与否的标准有没有呢?
胡德平:最近,我翻看他1983年在一次会议上的演讲,发现他当时就曾提出衡量改革正确与否的“三个有利于”。一、是不是有利于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二、是不是有利于国家的兴旺发展;三、是不是有利于人民的富裕和幸福。温饱、富裕、幸福,他把改革最高指标说出来了。
胡耀邦说了三个有利于之后,曾进一步指出,“我们共产党的任务最重要的是国家富、人民富。”这是他关于三个“有利于”突出化、个性化的表现。
记者:中国目前依旧处在改革的过程之中,还是回到问题的原点,中国为什么要改革?
胡德平:中国为什么要改革?这个大的题目包含了三个问题。一个就是中国为什么要改革,第二个是改革应该怎么改,第三个是对30多年的改革现状如何评价。我觉得,这些问题,我们应该认真对待。
有人把改革开放之后的中国概括为太平盛世,我也见过我们的主流媒体有这种说法。党中央也多次强调,现在既是我们发展的战略机遇期,也是一个矛盾的突发期。目前,很多突发性的矛盾还很尖锐,所以说太平盛世我觉得言之过早。对我们存在的问题,要有一个很深刻的观察,也很需要忧患意识,我们还需要对改革继续推进。
农村改革别打农民土地的主意
记者:农业问题其实是中国改革的起点,也是中国改革的重点,您觉得当下,农业改革的路走出来了吗?
胡德平:在农业问题上,胡耀邦在肯定土地所有制不变的前提下,强调农民对土地的经营权和使用权。他所说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就是指土地的经营权和使用权,绝对不是把农村的土地私有化。我认同这种观点,但有人说我的思想不行,土地的个人所有权就应该分给农民。我说,农民对土地的经营权和使用权目前还远远没有到位,才短短30年,先让农民对土地的使用权和经营权充分使用,至于土地的集体所有权的问题,我想,这个过程恐怕还是让所有者首先到位,现在集体所有制都没落实呢!
现在的问题是,农民土地的所有权益经常受到各方面的侵害,以各种名义打农民土地的主意。
记者:现在很多农村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过程中,农民都被“上楼”了,对此您的看法如何?
胡德平:胡耀邦说到农业问题时曾指出,在肯定土地的集体所有制上,要放开经营权,国家集体个人一起上,让农民老百姓承包耕地、山林、水塘。但目前的状况是急急忙忙让农民“上楼”,用社保换耕地,这种做法是把老百姓的生产资料和对象都给剥夺了。如果我们上亿的农民失地,那么就是一半人富裕起来,一半人失去生产资料,这怎么能行?
记者:城市化运动会带来农民失地以及很多社会问题,如果按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后果会怎样?
胡德平:大部分农民消失了,流转土地,是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期,首先应该实行农业的现代化、有工业化的支撑、有众多小城镇市级镇的建立,才能完成。如果是因为农民不爱农业生产而改变身份,以后新生一代农民也不想种地,就会导致城市严重的过度膨胀,城市的周边布满了失去土地、失去温饱的人,那该如何办?
记者:作为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2010年“两会”期间,您与十几位政协委员联名提出《关于确保农村开发用地的所有者权益》的提案,建议“尽快承认农村小产权房的合法性”,明确村民组织自主开发所属土地、自主进入统一的城乡土地市场的权益。
胡德平:目前,小产权房的合法性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据有关统计表明,全国小产权房总计面积约60多亿平方米,不受法律保护,小产权房的局面实际上已形成。
上个世纪80年代,包括深圳的发展都是在集体所有制土地上盖的房子,是集体所有制把华西村、南山村、横店村发展起来,又避免了和农民的冲突,只要我们做好规划,把小城镇发展起来,发挥了集体的所有制,也可以把小城镇搞起来相当一部分,国家要支持,要给予政策,对集体土地和国有土地怎么不能同权同价?宪法上说,要保护公有制,那集体所有制不也是公有制吗?改革要到位,耀邦同志主张离土不离乡,“我们该如何把地方工业搞上去,特别是社队企业搞上去,从而促进整个国民经济的高涨?”当时,他特别重视苏南的中小城镇,特别提到那里的小城镇,说抓住了乡镇企业发展起步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