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清代学者章学诚说:“灭人国者,必先亡其史。”王辅一认为,有史而不知史,是莫大的悲哀。这也是今年已82岁的王辅一孜孜以求的动力源泉。
多年来,他一直是手写书稿,人物传记涉及的事件、故事、人物难以计数,除客观准确以外,王辅一在治史的过程中坚持能出现人名的尽量核准发表。事实证明,这一做法为许多战争年代的官兵恢复了历史原貌,澄清了历史事实,不少子女亦为此受益。至今想来,王辅一仍觉得十分快慰。不过,这言之凿凿的一事、一人和一仗,要查阅、核实、占有多少资料?单就一笔一画写的方格子稿纸,堆成厚厚的一摞书稿,又要熬多少夜,要花费多少心血?
与其交谈,每言一事,他常找出相关资料请你过目。这是王辅一在半生研究写作中形成的习惯。他认为:文章重千钧,要对历史负责,更不可贻误后人。
一次,王辅一在武汉的一个纪念馆参观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橱窗里贴着新四军5位领导人的一张合影,说明词里说这是“1937年10月新四军领导人在武汉的合影”。他看后顿生疑惑,武汉10月的天气哪有这么冷?可照片中的人物全都穿着厚厚的冬装,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带着疑问,王辅一四处查找资料发现,1937年10月照片中的5个人中,叶挺在澳门,项英还在赣南,5个人不在一起,显然不是1937年10月拍摄的。于是,他进一步分析5个人当时分布在哪里,查阅了《赖传珠日记》等多本资料后,确定照片应为1938年1月4日上午拍摄的,甚至连拍摄人名叫童小鹏都给查找出来了。
去年3月,正在撰写《韦国清传》的王辅一,为搞清楚韦国清在77年前任特科营长时为长征的红军渡河架桥的事,专程来到江西于都、会昌两地实地调研考察。
吉普车在山路上颠簸,他在车内摇晃。有时路窄,车通不过时,年轻人下来推车,他就下车折个树枝拄着前行。一起去的同志不忍心他受累,就劝他别去了,他们去了解一下就行了,王辅一坚决拒绝了。他对同行的人说:“我不现地察看,心里不踏实,下笔就没有底啊!”
最终,经过现地测量河道宽度,估算两桥之间的距离,分析当时寻找架桥材料的可能性,王辅一认真校正了以往资料中有偏差的数据和叙述。
原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后任军事科学院顾问的石一宸,在2002年10月15日初读王辅一的《华东军区第三野战军简史》后,给他写信:“你一个人顶半个战史部的工作量,很不容易……这本书对现在的军职人员很有用,为后人留下了不可多得的学习资料。你费了心血、心血没有白流!”
王辅一认为,向年轻人宣讲传统、传播“红色基因”,不可沿袭宏观、笼统的路子,只有具体形象、活泼生动的作品,才能抓住读者。的确,浏览其作品,常有“不事雕琢,清新自然”之感。
多年前,南京军区原政委杜平将军问王辅一:“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听王辅一说没读过大学,是在军队这所大学校里自学成才的,杜平听了颇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