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中产濒临“沦陷” 被物价房价子女教育压垮(2)
一个房子压垮一个中产
在今天,原地踏步就会变成中低阶层。而房价的高歌猛进,使一部分中产阶层已经开始陷落。高位运行的城市房价不仅使低收入者望房兴叹,相当一部分中等收入层同样不堪重负。高昂的房价已经将绝大多数白领过滤出中产阶级队伍。
“你别再以为,只要咬牙忍一忍,好日子还会回来,你可能已经从中产阶级沦落到‘下流社会’而不自知……”这是日本趋势专家大前研一说的一句话。
徐卓飞同意自己已经沦落到“下流社会”这个观点,网上曾有个帖子标题为“上海月收入过万生活像条狗”,在徐卓飞看来,这形容自己的现状再贴切不过。
上海男人徐卓飞是70后,工作已经十年,现在在一家金融公司任职,月收入有一万二。这是一个看似十分理想的收入,但是自从在生活里添加了“房子”这个资产,徐卓飞曾经宽裕的生活就开始不断地紧缩。
一年前,徐卓飞和相恋多年的女友筹划结婚,对于上海女人来说,房子无疑是结婚的基础,而高昂的房价则让徐卓飞身上的担子瞬时重了起来。近十年来,房价已经历几次迅猛上涨,相对于徐卓飞非常体面的收入,买房却成了一种奢侈。
相关数据显示,2011年上海全市新建商品住宅供应面积为1067万平方米,与2010年相比减少了1.48%;成交均价为22012元/平方米,与2010年相比上涨了2.05%。
经久不降的房价让徐卓飞最后只能咬咬牙,于2011年初购得一个两居室的房子。一套100平米左右的新房外加装修,要200万元。首付的100万花光了徐卓飞十年所积蓄的50万,另外50万,则是由徐卓飞的父母“添补”上的。
虽然首付解决了,可是100万的房贷还是要还。徐卓飞的生活一下子变了。他不再有作为中产阶层的优越感,房贷的压力倾倒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他很少再买名牌西服,很少和朋友出去聚餐,甚至他平时最喜欢的旅游,也从生活中排除。
2012年1月,徐卓飞收到多年来最让人痛心的“元旦礼物”。
“尊敬的客户,我行将于2012年1月1日起执行央行新利率,请适当增加月还款额,详情请咨询贷款行。”徐卓飞看着银行发来的告知短信,脑子有点懵。
2011年,央行共计3次上涨了商业贷款利率,分别为2011年2月8日、4月5日、7月6日。从今年元旦开始,对于选择“按年调整利息”的房贷老客户,各银行开始执行去年三次加息后的房贷利率。
按照规定,五年期以上的贷款,2月9日前办理的房贷,基准利率将从6.40% 上涨到7.05%,上涨0.65个百分点。
拿100万贷款30年为例计算,在2月9日前申请到房贷的购房者,还贷执行的利率为6.40% 时,一个月应该还6255元,经过三次调整7.05%后,每个月就要还6687元,也就是说,从明年开始,徐卓飞最多每个月要多还432元 ,一年就多出5184元。
烦躁焦虑的心情使一切都变得很糟糕,就在此时,徐卓飞未来的岳母却开始让他准备筹备结婚的酒席,爱讲究排场的上海岳母希望他可以定五星级酒店。“这没有好几万肯定下不来,可是现在手头上哪里还有钱?”为此,徐卓飞和女友产生了意见分歧,甚至大吵一架。
看到女友摔门而去的那一刻,徐卓飞感到非常疲惫。一个房子将要把他整个人压垮。
1月4日,民政部中国社会工作协会婚介行业委员会与百合网联合发布《2011中国人婚恋状况调查报告》。调查显示,累计近80%的受访单身女性认为男性月收入4000元以上才配谈恋爱,相比2010年的调查结果提高了10多个百分点。
《蜗居》里海萍问自己:“为什么我们的人生和梦想都要拴在一个房子上呢?这些数字逼得我一天都不敢懈怠,根本来不及细想未来十年。”
子女教育让中产家庭“凹陷”
徐卓飞不敢想到更深的,是结婚后孩子的教育费用。而正在面临这个问题的中产家庭有太多太多。家长的工资跑不过孩子入学开销的增长,已经成了普遍现象。如何规划孩子的教育费用成了父母消费理财的重点。
百度和谷歌上,用“中产家庭”作为关键词能搜出几十万个网页,但能给出定义的几乎没有。国家统计局曾在2005年给出了数据,年收入6万至50万的就算中产家庭。
黄青是深圳一家私企的高管,妻子是公务员,夫妇两人的月收入加起来是两万五,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和一辆车,周末的休闲活动是打高尔夫球和去香港购物。
只是,这种充裕的中产家庭生活随着黄青的儿子开始在澳洲留学而打断。仅仅去年一年的留学费用,就高达25万人民币。“这已经比英国和美国要便宜不少。”
黄青给孩子的教育选择,在中产家庭里,其实非常普遍,他们希望孩子在更好的环境里接受更优质的教育。尽管他们一年只有不到30万的收入,除掉出国费用就所剩无几。
自2010年1月1日起,澳洲移民局公布,申请前往澳洲留学的生活费标准由原先的12000澳币/年上调至18000澳币/年。而除了愈加昂贵的生活费,让黄青感到头疼的是,汇率也在迅猛地增长。
2011年5月底,澳元兑人民币汇率突破1:6.8,这创下了29年以来的新高。留学成本无法控制,这对于黄青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股市低迷,手里存钱不多,都套在股票上。”黄青说,今年初他已经把自己和妻子的上了五年的保险退了一部分,家中那辆马自达也准备卖掉。“妻子上班有班车接送,至于我自己,搭乘公交也没有什么。”黄青话语背后所蕴含的另一层含义是:油价的高涨已经令他有点吃不消。
“现在抛去中产的标签,也是为了孩子将来能过上真正中产的日子。”黄青很清楚,自己已经和“中产”两字的定义越来越不符。
“众所周知,中产阶层是维持社会稳定的核心力量。‘M型’社会的出现使中低收入者要么成为‘房奴’,以透支上一代的养老金、医疗金及自己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及子女养育为代价,要么长期跻身于‘蚁族’,无论哪种情况,对国家的长远发展、对个人的自我实现都是负面的。”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教授李迎生说。
《牛津英语词典》编撰者曾宣布“2011年度热词”是“受挤压的中间阶层”,这个形容再贴切不过,而黄青,现在只想“松”一口气。
2011年12月,在北京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落幕时,定出了明年“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立足扩大内需来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特别是提出提高中等收入比重。
“或许,这将是一个福音。”黄青和身边众多深感“沦陷”的中产阶层一样,哪怕有一根稻草,都要拼命抓住,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跌离这个群体。(文/记者 于靖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