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养老调查:22所社区仅一托老所“健在”(2)
“不对口儿”的老年餐桌
邵喜灵每月的养老金约7000元,新中国成立前参加工作,离休。
每个月支付保姆3000元的工资,在很多老人看来,这足以支撑这个空巢老人的幸福,至少,他能吃上顺口的饭菜。
而光熙门北里社区的宗存云夫妇则没这么幸福。
宗存云70岁了,老伴儿杨秀清类风湿很严重,出门要靠他用轮椅推着。
年轻时的“甩手掌柜”宗存云,从60多岁开始学厨艺。但三次突发脑血栓,彻底击碎了他掌勺的念头。
2007年,老两口开始请小时工,那时每月三四百元,如今要花1000元。
“小时工双休,经常请假,还常抱怨工资少。”老两口的退休金加起来4000多元,经常买药的杨秀清觉得,“收拾屋子、做个饭就拿1000块,不少了。”
除去周末,小时工每天来3个小时,这段时间要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只有这顿午饭,老两口才能吃到热菜。早晚,老两口只能喝稀粥、就咸菜。
就是这顿热菜,也是怎么简单怎么做,“要不时间不够”。
这样的日子持续五年。
两年前,新闻里说社区要开办老年食堂。宗存云和杨秀清就盼着,在自家社区老年食堂里,想吃啥吃啥。
两年过去,食堂没有出现。
现在,对期盼中的老年餐桌,宗存云也不抱多大希望,“年纪大了,吃不得油腻。”
在方晓敏供职的社区里,有老年餐桌,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小区一家饭店愿意设置老年餐桌,但人手紧张,根本就无法提供送餐服务。
“老人如果能下楼去老年餐桌吃饭,那他基本上也具备自己做饭的能力,现在问题是,很多老人下楼都难。”方晓敏说。
还有一种无奈,这家饭店还是个川菜馆,口味问题,让大多数老人望而却步。“告诉他们不要放辣,做出来的饭还是让你不停伸舌头。”
不敢奢望的社区敬老院
“我们工作都挺忙的,要每天陪在爸身边,实在力不从心。”邵喜灵的女儿说,她们很早就想送老人去敬老院,相比于请保姆,专业的敬老院更放心,可申请市里几家敬老院,排了好几年的队,始终满员。
月坛街道敬老院就在邵喜灵住的社区内。这家38张床位的敬老院早已满员,登记排队的已排到了了40多号,“基本上只能等一个老人去世,才能腾出一张床位来。”该敬老院一名负责人说。
王士良曾任汽南社区居委会主任,以前他在居委会时,见社区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就想办一家敬老院,但居委会没有法人资质,于是他成立了汽南社区建设协会,以协会的名义在小区内成立了汽南社区无围墙敬老院(后改为月坛街道敬老院)。
“社区敬老院难进,小区里三四位老人只能长期住在医院里,占着一张病床不离开,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照顾,在家基本没人管。”王士良说。
敬老院排队遥遥无期,住在大屯的空巢老人陈兰新只能请保姆。
“你家有电视和空调吗?”“我每天早上需要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保证营养”……本应对保姆提要求的老人,却遭遇了保姆的“反要求”。
“我妈不能吃油腻的,可请过的一个保姆,两个月做菜用了一箱食用油。”陈兰新的儿子叹气。
邵喜灵现在觉得,想去社区敬老院,或许只是个奢望。但更多的需要照顾的老人,连这个奢望都失去了。
记者调查的30多个社区里,有敬老院的,只有西城区汽南社区。王士良感叹,如果北京每5个社区能有一个社区敬老院,那老人们的生活绝不是现在这样。
“开个社区敬老院,场所要求起码得在1000平方米以上,这在很多社区都是天方夜谭。”王士良说。
更多的老人寄望于社区的老人日间看护室(社区托老所),他们觉得,日间看护室即使没有敬老院服务那么完备,至少还能算是半专业的。
事实上,日间看护室,远没有老人们想象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