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路上几多愁
编者按:在不同的海域中,渔民们面临着不同的烦恼。本报记者聆听了几位普通渔民的赶海经历,他们的讲述,或可为我们了解中国渔民的真实处境打开一扇窗。
南海渔民:外国军舰追逐下的冒险
和外国军舰“交手”的结果,常常意味着一个渔民家庭从小康瞬间掉入赤贫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赵叶苹、夏冠男发自潭门 11月初的海南略有寒意,为了在农历新年前能满载而归,陈则波紧赶慢赶地给他的渔船“琼海03026”号准备渔具、柴油,以及食物和淡水。一切准备好,他便要带领20多名渔民兄弟,开拔驶向蔚蓝色的大海——潭门人的“祖宗地”南沙。
面色黝黑的陈则波正值壮年,但在潭门镇,45岁的他算得上是一位“老”渔民了:13岁随父兄出海捕鱼,22岁成为船长,曾多次前往黄岩岛附近海域捕鱼。在30多年的出海生涯中,他风雨无阻,外国舰船、军警……在海上遇到多少次危险自己也记不得了。但无论风险多大,他始终坚持一年4个航次到南沙捕鱼。
有人称陈则波他们为“耕海人”,意指这些渔民出海犹如农夫耕田,悉心呵护着,绝不荒废一寸土地。
两次被抓
作为土生土长的潭门人,陈则波的祖业就是到南沙捕鱼,“没有人能比我们更了解南海,这里的渔民从小就出远海。”陈则波说,祖辈们留下了丰富的航海经验,教会他们如何驾驭、躲避狂风巨浪,但有一种风险是祖辈们从没遇到过的,这就是因捕捞与周边国家发生摩擦。
潭门渔民一般都比较爱抓星斑、石斑、苏眉、龙虾等鱼虾,数量多质量也好,市场上能卖到上百元一斤,有时候一个航次就能挣上几十万元。但这些珍贵品种只有礁盘的泻湖里才能抓到,而南沙45个岛礁被周边国家侵占,于是生产风险大大增加。
陈则波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捕鱼,他说,“菲律宾的军舰是从1990年开始在黄岩岛附近出没的,他们一旦发现中国渔船,就实施抢劫,上来就把我们赶到船头,然后抢东西,谁反抗就打谁,潭门很多渔民都被外国舰船驱赶、抓扣、拘押过。”
“我出过两次国,都是被抓去的。”第一次被抓,是1997年在黄岩岛北面海域,当时和他一起被抓的共4条船,60多人,“全部被带到了菲律宾,关了5个多月。前两个月在监狱里,老是有人生病,后来就把我们看管在自己的船上。等到释放时,我们船上价值十几万的打鱼工具、导航系统全都不见了。”
又过了一年多,1999年,仍然在这个海域,陈则波的渔船再次被菲律宾军舰发现。一想到在菲律宾蹲监狱的日子,陈则波掉头就跑,不过时速只有“七八节(海里)”的小渔船哪里是对方军舰的对手?很快,他就被追上,铁甲军舰冲上来,把陈则波60吨的渔船撞沉,一船人全掉进海里,被菲律宾海军捞上来后又抓去关了几个月。
无论是船被抓扣还是被撞沉,渔船上的家当都“在劫难逃”。所以,和外国军舰“交手”的结果,常常意味着一个渔民家庭从小康瞬间掉入赤贫。
不能失去“祖宗地”
中国渔民在南海捕鱼付出的巨大代价,从数字上看会更直观。据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不完全统计,1989年至2010年,周边国家在南沙海域袭击、抢劫、抓扣、枪杀我渔船渔民事件达380多宗,涉及渔船750多艘、渔民11300人。其中,25名渔民被打死或失踪,24名渔民被打伤,800多名渔民被抓扣判刑。
即使这样,陈则波们闯海的劲头也丝毫没有消减。“不管他们抓我几次,只要放我回来,我还是会去的。”陈则波坚定地说。
潭门渔民中威望最高、年逾7旬的渔民协会会长麦邦奋说,潭门的渔民在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接受一种观念:渔民去南沙出海捕鱼,是最基本的保护祖国海域的办法。他诙谐地描述潭门渔民:“他们性格倔,一个个都好像会说话的牛,拉不回来。南沙就是潭门人的‘祖宗地’,谁都不想断送在自己手里。”
中国政府也是从90年代开始给予渔民补贴,按照每艘船出海时间和马力大小,补助一定的费用,包括柴油费和出海费,算总账,基本能占到总成本的1/4。
2009年以来,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派出中国渔政311、303船开赴南沙海域为南沙渔船护渔。截至今年9月底,已派出10多艘次渔政船开赴南沙西南部渔场开展“贴身式”伴航护渔,并先后与印尼、菲律宾、越南等国22艘次武装舰艇正面较量和对峙,7次现场解救被周边国家抓扣的我国渔船12艘、渔民100多人,掩护500多艘次渔船安全生产。
虽然在浩瀚的南沙海面,渔政船能覆盖的海域仅5万平方公里。但对陈则波们来说,出海的底气更足了。
黄渤海渔民:“黄金渔场”划归韩国之后
“韩方现在的执法检查越来越严格,对网具网目的尺寸规定、渔获量记载数目、作业日志填写等的检查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罚款是常有的事情”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邓卫华发自威海 眼下,正是黄渤海区渔民出海捕鱼的黄金季节。
从6月初到9月1日中午的禁渔季一过,黄渤海重新开渔,憋了三个月的渔船千帆竞发,景象蔚为壮观。但对于老韩来说,壮观景象的背后亦充满了艰辛。